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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闵花了很久来整理父母的遗物。他没有丢掉什么,只是按照他们的生活习惯整理好那些东西,仿佛他们还在那栋宅子里生活只是这里的时间和空气,从此以后都凝滞而非流动。
裴芙的暑假结束的时候,他合上了那扇大门,好像在告别什么,他再也不是小孩子了,再也不是某人的儿子了现在的他,只是裴闵,是裴芙的父亲。
他的额头抵在门上,心里说,爸爸妈妈,我出门了。爸爸妈妈我出门了。走了。
裴芙升入那所私立学校的初中部,但是她并不打算高中就出国。大学再看吧。她这么说。
她并不希望自己离家千里,因为脑子里有一个幼稚的想法,就是这家里不能没有她。或者说爸爸不能没有她。裴闵现在已经炒得一手好菜,但只要她不在家,他 宁愿在街边上随便吃个包子馒头应付,也不会自己下厨,她有理由怀疑,如果她真的走了,裴闵会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他在照顾她,而她也在某种意义上矫正着裴闵。她不愿意打破这种平衡。
裴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那水晶杯其实是威士忌酒杯,但是她很喜欢,就用来喝凉水了。这个杯子的制造商坐在一边开会,公司里一批人都出去学习了,他也懒得坐班,正在居家办公中。她凑过去,裴闵把几份产品图挑出来给她看,你觉得哪个好看?
其实只有切割弧度上的细微差别,但就是这一点差别,足以让杯子在光下折射出截然不同的光影。她看了半天,选了其中一个投影看起来更震撼华丽的:这个。
我也更喜欢这个,果然是亲生的。裴闵一摸她脑袋,笑眯眯地给设计师发消息。越漂亮越难做,且看看他们去学习能学习些什么成果回来吧。
裴芙坐在他办公桌旁边看书,也不多话,安安静静的。过了半天,才忍不住开口:爸爸,我想今年生日能出去旅游。
哪儿?裴闵从文件里抽离出来,抬头看她。
云南。
我得看看有没有时间。他故意吊吊裴芙,得有空才行。
嗯。裴芙眼睛轻轻眨了眨,乖乖地说,好,你有时间就去。
要是我没时间,你怎么办呢?裴闵看穿她眼里那点儿期待,继续逗她。
裴芙回想起她小学补课那码子事,犹豫了一下。就,不去了。你反正也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去。
也是旅游要爸爸陪你去。裴闵故作苦恼的样子:那你得答应爸爸一个条件。
什么?
多笑笑吧,他直视着她,好不好?
你越长大话越少了,也没有小时候那么爱笑了,有什么都和我说说吧。
他声音低下去,也很轻,要不然,我也会觉得很寂寞的。
他试图用对付外头女人的手段来感化裴芙,尽管他的确如此想,但话一出口就变了味。裴芙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寂寞?你?
裴闵摸了摸鼻子,我是说真的,宝宝。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了,你还不和我说话。
我只是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两个基本天天都在一起,又不新鲜。
裴闵反驳:怎么会没有呢?你在学校里干了什么,交了什么朋友,有什么麻烦,都可以和我说啊。他顿了顿,又说,你不要觉得我是爸爸,是个男的就不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的。爸爸和妈妈,差不多的。
好吧。裴芙挪着滚轮椅子,滑得离爸爸更近了一点。我学习就那样,都还可以,朋友交了三四个,有一个叫
她一边汇报裴闵一边做笔记,他还画了一个表格来记载她的朋友,以及那些朋友的特征。裴闵嘴角噙着笑意,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在靠近她、了解她,他们可是唯一的家人了能交心的、最可靠的人。如果可以,最好连秘密都不要有。
他合上笔帽长舒一口气,恨不得抱着她吧唧一口,可惜你现在年纪还小,再长大一点儿,我就能和你吐槽我公司那些二百五了。
他长腿一蹬,靠背椅滑出去老远,裴闵此刻心情非常明媚,对着女儿说:走,宝宝,吃饭去。
裴闵指的吃饭就是下馆子,具体指的是小区附近的东北饺子馆。他点了三盘饺子三碟子凉菜,一瓶豆奶一瓶凉茶,非常大气地出示付款码,那一刻,这个二十年老店东北饺子馆蓬荜生辉,老板娘手里的扫码器都像刷黑卡的POS机。
不要自己煮真是什么都好吃啊。他感慨。
裴芙沉默了一下:没事,我也可以随便吃点食堂,你平时不想煮可以不煮。
那不行。裴闵把豆奶往桌角潇洒地一磕,盖儿就掉了,颇有当年叱咤酒场的豪迈。他把吸管往里一插,递给女儿:慢点喝,冰的。
裴芙接过来咬着吸管慢慢喝,饺子还烫,怕里头汤汁呲嘴,就捡旁边的凉菜吃,一碟鹅肠,一碟猪蹄,一碟豆笋,都挺好吃的。她口味重,待会儿还要用里头的辣油蘸饺子吃。
裴闵在饭桌上话也多,问她之前那个事儿,你怎么想去云南玩?
我在网上看了个照片。她把手机掏出来翻给他看,是雪山笼罩在朝阳的橘光里,日照金山,无比宏伟、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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