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观火(2 / 2)
里。
他面色苍白,神情阴郁,以一种不符合常识的姿态倚着热浪,脚下是一个盛满水的大缸。
你要出去吗?这恐怕不行。
炽热的气流刮过,吹起斗篷暗绯色的内衬,却不伤男人分毫。
保持着礼貌的平衡,他就像一只停在缸沿上取水的鸟。
咳咳、水!见到水,少年的眼睛都亮了。
他激动地扑过去,却被突然袭来的热浪逼退。
不可以,你还没有通过试炼。
单手挥退缠绕周身的火焰,男人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少年,突然笑了笑。
我知道你,阿鸦。这些红臂章里,你是最小的那个。
你说什么?
带着烧焦塑料颗粒的黑烟熏得阿鸦睁不开眼。
他用衣摆捂着口鼻,艰难地说,给我水!出去再说!你想死吗?
他并没有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
乌洛波洛斯笑得古怪。
的确,连他本人也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当他望向镜子,那个沉郁苍白的镜像俊美得不似真人,对着自己冷淡地笑着。
相同的脸,却精致了无数倍。
这是他的神降下的恩宠。
你值得最好的。他的神这样说。
但他不这么认为他不配。
过往的肮脏像是烙在他的身上,他更愿意作为工具被使用,这样至少不会玷污她的无瑕。
以工具自居的男人就这么看着阿鸦一次次冲过来,又一次次被热浪逼退。
钢筋因灼烧而变形,楼板开始变形、坍塌。
大开的门带来了最好的助燃剂:氧气。
阿鸦身上的皮肤和衣服被熨烫在一起。
他想要嘶吼,但在这滚滚浓烟中,他完全说不出话。
救我。
先是弯腰,然后是下蹲,最后是匍匐
救我
炙热的水泥地面像是煎板,阿鸦每爬一步,都有皮和肉粘连在地上。
救我啊!!!
乌洛波洛斯轻巧地从缸沿上跃下,小踱两步,站在阿鸦身前,欠身行礼。
决定你是否得救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黑红色的斗篷如同幕布般扬起。
火墙散去,站在那之后的,是聚集点食物链的最底层
那些被欺凌、被压迫、被折磨的普通人。
墙与墙之间被打通,上百人聚集于此。
他们衣衫褴褛,烟灰浊雾染黑了他们的脸和手臂。
火焰在他们身上烧灼,却没有人因此受伤。
在他们手上闪烁的,是嵌着红宝石的银色戒指。
立于火海之中,乌洛波洛斯苍白的脸上映出病态的红。
宽恕或是处决,表决吧。
他蹲下来,伸手抬起阿鸦血肉模糊的脸。
只要有一个人举手,你就能活下来。
意识恍惚,阿鸦勉力用模糊的视线看过去。
烟雾覆盖了不重要的一切,细节逐渐从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褪去,阿鸦震惊地睁大了眼。
是你!
乌洛波洛斯满意地笑了。
嗯,是我。对地狱还满意吗?
哥、哥你救救我阿鸦挣扎着抓住他的裤脚,我不想死
哦?你要说服我吗?说服我宽恕你?乌洛波洛斯好笑地问。
阿鸦咬牙,我给你偷过烟,帮你藏过酒,哥,你救我这一啊!!!
泛着光的暗色皮鞋踩上了那只手,狠狠地碾了下去。
乌洛波洛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叛徒。
是你害死了那些孩子。他们本可以逃走的。
冰凉的手背覆上双眼,乌洛波洛斯叹息。
我早该想到的
装作新人混入其中,实则做红臂巾的眼线,通风报信这是你的拿手好戏。
他语气转冷。
只不过这次,你用这招对付我。
灰色的人群沉默地站在他身后,没有人为阿鸦说话。
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红臂巾失去了财产、尊严、亲人。
而那些失去了生命的已经无法站在这里了。
赤金色的火焰如同江流般涌出,这里瞬间如同熔烧罪人的炼狱。
乌洛波洛斯立于火中,轻声唱诵:
凡信的都必得救。
见证吧,获救的资格便在其中。
此为审判之刻。
星空如同画布,映衬着立于钟塔顶端的两人。
火焰构成的舞台上,是名为复生结社的剧目。
真美。
她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