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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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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暄这日去戏楼,是要借着戏楼的吵闹和项葛谈正事,不出意料听了满耳朵坏消息。

她以为自己在朝中经营多年,即便被迫卸任,短时间内也还能有些影响,不想短短几个月,政令全部停滞,耳目被遮干净。

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满心愤懑之中,朱暄被台上的唱段吸引。

【奈何天不遂我愿,流言蜚语将我染,便将年华散予证清白!】

【归去!尽归去!】

那位青衣唱腔凄厉哀婉,直击人心,一曲唱毕,楼中纷纷叫好。

项葛见朱暄喜欢,便吩咐老板娘将人叫过来,欲打赏一些银钱,谁知那青衣竟不要钱。

“奴不收赏,公主如果喜欢听奴的戏,就请匀给奴一盏茶,再听一听奴的故事吧。”

这倒是新鲜。

朱暄起了兴趣,欣然应允。

青衣名文官,家境贫寒,亲爹酗酒打人,亲娘被活活打死后,醉汉一不做二不休,将姐妹两个一前一后,一个卖入官宦府中为奴,一个卖入戏班子。

文官永远都记得,人牙子把姐姐从她瘦弱手臂间拖走,蛮力将二人分开时,姐姐唇角流着血,说:“等我。”

文官就等。

戏班子是下九流的苦差,文官没有童子功,身上免不了挨打,每次打的狠了,不哭爹不哭娘,只躲在角落里呜呜哭着叫姐姐。

天不遂人愿,文官在戏班子里的第八年,姐姐柳官找到了她。

柳官当时已为人妇,死了丈夫,只身带着个孩子,好在主家信得过,给了她一份采购的活计,母子二人过得还算殷实。

既找到了人,柳官就要赎妹妹,文官苦练多年,已唱出了名气,班主哪里肯放人,柳官再三请人去说和,班主张嘴就要五百两。

柳官当即点头,拿出所有存款,卖了主子赏下的一应金银首饰,又提前支了一年工钱,终于凑出五百两。

跟着姐姐回家的那天,文官真心以为,此生磨难便到此为止了,她们姐妹二人一起过活,日子总能越过越好。

许是老天总不教人如意,柳官前脚赎出了妹妹,后脚儿子却在念书的私塾出了事,说是孩子淘气,惊了夫子的马,马受惊将孩子踩踏而死。

官府裁定此案是意外,柳官不能接受,日日去私塾门口静坐,誓要为自己孩子求个公道,引来无数人竞相围观。

柳官本就生得貌美,又因经的是采购活计,为让主人家认可品味,打扮惯于花心思,通身虽不贵重,却透着一股韵致,围观人等无不垂涎。

然垂涎又不得,就污言秽语起来。

“你瞧她坐这儿多少天,连滴眼泪也没有的,是来哭孩子还是来要钱的?”

“一个独身寡妇,孩子都没了还有心思戴耳环,打扮成这样给谁看?想勾引谁?”

文官气得扶着姐姐的手臂都在抖。

“你们这些人丧尽天良!难道你们家里没有孩子吗?!”

那些人却道:

“要是我孩子出这事儿,我肯定哭得爬都爬不起来了,不像人家,美美地往那儿一坐,一个孩子换一套宅子,美滋滋哟!”

哪有一套宅子,谁曾要过什么宅子?

卖一个女儿只要十两银子的时候,她姐姐一人能赚出五百两赎身费,难道买不起宅子吗?!

可那些人听不见。

他们只看见了她的美丽,并因嫉妒或不能占有,而痛恨谴责那美丽。

文官吵不过他们,只是大哭。

她只来接姐姐一次,便听见这么多,那日日来私塾的姐姐又听见了多少?

她不敢想。

文官陪姐姐回家安顿好,出门去请讼师,把城里叫得出名字的讼师都求了一遍。

“回去吧,姑娘,这案子……我们接不了。”

他们面上讪讪,如此说。

文官失魂落魄,在街上晃了一天,心中的无助比幼时吊嗓子吊不出声,班主甩在她背后的三尺长鞭还要痛。

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屋内没有点灯,文官摸黑进屋找灯烛,在黑暗里被挂在房梁上的物事轻轻撞了一下头。

“什么东西?”

文官唬了一跳,她身子骨好倒是没事,姐姐要是被撞倒摔一跤可怎么好,于是赶紧点起灯来。

烛光昏暗,从窗外看更是只有巴掌大一点。

夜色安静,整个长安城都是安静的,静得仿佛能吃人。

许久许久后,屋内传出一声长长凄厉的惨叫。

——柳官悬了梁。

戏楼里,朱暄恍然大悟,“你方才唱的就是你姐姐?”

怪不得如此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文官含泪点头。

“奴如今是自由身,街坊里有文采的秀才怜悯姐姐,帮奴写了唱词,又求师傅写了曲,奴从前的名气还勉强可用,芸姐姐怜惜奴不必卖身,留我在戏楼里唱。奴有吃有住,别无所求,只想让更多人听见姐姐,知道姐姐。”

芸娘便是这间戏楼的老板娘,项葛的同乡,她性子洒脱泼辣却心善,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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