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官进爵4(2 / 3)
,脸上戴着张青色的鬼脸面具,狰狞无比。他在台上跳舞,音响里紧跟着响了一段群魔乱舞的噪音。
这个就是“黄鬼”了,河北临近黄河,所谓的“黄鬼”,其实指的是洪涝灾异。
黄鬼在台上张牙舞爪地跳了一阵,音响里重音陡然一变,刚才跳加官的演员重新登台,脸上的面具已经换成了严肃凶狠的表情,身后还跟着两个举着黄伞盖的跟班,演的是阎王出巡。
阎王号令手下二位跳鬼捉住黄鬼,黄鬼捂着脸哀声求饶,然而还是被阎王架上了刑架。
两个跟班齐声唱道:“帝君剑到头落地——”
谢萦还以为接下来应该是斩鬼的桥段,没想到这阎王放在阴间也实在相当炸裂。
阎王横剑,剑尖指着黄鬼,却避开脖颈,转而生剖开了他的腹部,把黄鬼的肠子生生拖了出来。黄鬼尖声惨叫,阎王充耳不闻,又活活剥了他的皮,把血淋淋的人皮撕成几截,一层一层捂住黄鬼的口鼻,让他窒息而死。
直到黄鬼已经气若游丝,众鬼皆大欢喜。一人敲着大钹,一人吹着唢呐,从黄鬼脸上揭下已经干涸的人皮,齐唱道:“三更天,五贴阎王共言欢——”
节目一共二十分钟不到,黄鬼被抽肠扒皮之后,剧目就结束了。
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还有个小孩被吓得直哭,显然完全没有受到什么传统文化的熏陶,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四个演员潦草地鞠了一躬,演阎王的演员揭了面具,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讲流程。10块钱和演员合影,50块钱可以购买三台村特色傩戏面具,村里师傅手工绘制,放在家里祛邪镇宅,搞不好明年还能申上个什么非遗。
小孩看刚把人扒皮抽肠的阎王开口说话,一下子哭得更凶了,他妈妈赶紧抱着孩子往外走,观众本来就不剩几个人,着一下子更是如鸟兽散。
谢萦逆着人流凑到戏台下面,在桌子上直接拍了两百块。
演员也有点不好意思,从戏台上走下来到她面前。长桌上摆着许多傩戏面具,不过卖给游客的当然不会是“黄鬼”这种角色,大多是钟馗、南极仙翁、吕洞宾这些,花花绿绿,五官十分夸张。
演员大叔看着四五十岁,说话口音很重,试图给她介绍这些傩戏面具:“姑娘,这都是我们手工画的,你要选哪个?”
谢萦举起手机,上面赫然是刚查的淘宝界面,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师傅,这义乌进的货吧,网上一百块钱能买六个。”
一模一样的面具,抵赖都没法抵赖,演员顿时麻了,怀疑这是文旅局来微服私访的工作人员,舌头都要打结了:“你你你你——”
“而且我刚刚查过,捉黄鬼,这不是正月里送神的社火傩戏吗,网上说演起来要浩浩荡荡六百多人。你们四个人演的这算什么啊?”谢萦抖着手里的宣传单,继续发表扎心之语。“而且唱词也不一样,你们怎么还把人家结局给改了呢?”
演员大叔还在挣扎:“这……这和网上的有什么关系?这明明是我们三台村传下来的……”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改编得挺有意思的,很有水平。”谢萦说,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口就来,“这二百块你收着,你告诉我,咱们村剧院这个戏是谁编的?我是学戏剧的,就是想拜访一下这位前辈高人,学习学习。”
谢萦一边不断扇着手里的二百块,一边笑得纯良,演员大叔和她大眼瞪小眼片刻,终于落败,嘟囔着说:“是孙家婆婆……可是她前年就已经死了啊?”
揪着演员大叔又仔仔细细地问了些细节,谢萦满意地转身朝剧院外走去。
天色已经黑透了,好在三台村“文化街”两边尚有路灯,来的时候太匆忙,谢萦现在才发现,这条路两边墙上居然还画着思想火炬,宣传社会主义新风尚。
飞机包里的宠物鸟被闷了太久,已经有些不满地扑扇着,谢萦把拉链拉开了一条缝隙,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里瞄到了一个不远处的一个背影。
谢萦头皮轻微地一炸,某个熟悉的记忆瞬间涌回脑海。
在方柠刚刚住院的那天,她在医院楼下曾经见过这个人!
那时他撑着一把黑伞,在绿化带外面远远看着她,她当时就想追过去,可是没来得及。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谢萦转身,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那是个身形很高大的男人,尽管鬼车还在飞机包里,谨慎起见,谢萦起初还是和他隔了点距离。那个男人背对着她,沿着柏油马路走得不紧不慢,甚至还在路边的小卖部边停下,买了一袋大娘自己家里种的桃子。
谢萦在马路对面停下脚步。
天已经很黑了,借着路灯的光,她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少女的瞳孔微微紧缩。
是那天她在icu外见到的……小旭的那个远房叔叔,兰朔。
短时间内有些拿不定主意,谢萦迟疑了片刻,不想这时正低头掏钱的男人却突然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马路对面的她身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谢萦还没想好该用什么表情,兰朔却像是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有些困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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