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桀:不协和音(2 / 3)
局的人来执行。
而这一切因为要经手多个部门的缘故,哪怕所有人都在接手到的第一时间开始干活,也往往会消耗很长时间。
光是确定谁来负责这件事情,就往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而若是贱民们居然不耐烦反复上报烦到了官人们,那么或许市场管理的人会在一怒之下直接把他们两间店铺都规划为“国道所在,非法占用”,之后便派遣足轻强拆。商户要么被赶出城要么在被拆的过程中出现抵抗行为而被以“对贵族无礼”的名义处刑。
人浮于事,一件事情有多个部门具有管辖权的同时,这些部门还因为全是贵族子弟的缘故又往往都具备极强的权力。
和人民间对于贵族对于官府极其深厚的不信赖感便是基于这种不透明与不平等。
因为人浮于事,他们不知道负责自己的会是哪个部门;但又因为官家都是华族子弟,贵族阶级身份高贵权力滔天,一介匹夫也反抗不得。
月之国太老了。
就好像里世界那生物思想的残渣一样,这个国家的体系制度也尽是前人留下的余烬。
那些或许已经不适应时代的法律法规,过分强大的贵族权力,越发冗余拖累的行政体系,许许多多的问题存在。
或许也曾有人试图改变这一切。
但他们总会被身旁的人以这样的话语劝阻:
“这是传统”
“这一切向来如此”
“你一己之力,一个人的智慧,竟自觉可以与过去数千年的伟人智慧结晶抗衡?”
“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儿”
贵族们是权利滔天的,在民众看来。
但武士们自身却往往不这么看。
他们精心磨砺武艺,却无用武之地;自小便被教育要成为忠臣,但这份忠心又是要献给谁。
忠于家主、忠于领主、忠于皇家。
那么当这些效忠对象出现冲突之时,又要以哪个作为优先。
若是能清楚区分自己的效忠对象的话人生也会变得简单而明晰,可这也又是一件数千年传统遗留下来的不可违逆之事。
即便是当今的皇帝本人都没有改变的权限。
武士之道只告诉你要忠诚,要磨练武艺。
但不告诉你忠诚是献给谁,武艺是为何磨练。
因为数千年累积的文化实在过于繁复,这个国家就少有能轻易揭开面纱把一切讲通透的事物。一切都是模棱两可,都是暧昧模糊的。
尽是暧昧模糊之事,那么人生言行也尽可能地暧昧模糊。
可唯有死亡是自身可选的。
所以武士都向往轰轰烈烈与有名有姓的对手堂堂正正决斗的死法。
但这一路旅行下来,青田家的人又可曾真的有过这样向往的死亡。
青知镇的青田家已不复存在,他们没有了归所。
由青田家主熏陶的这份献给新京的忠诚心,新京不得而知。
藩地军取胜连连,新京虽然有所动作,但因为繁复的官僚体系和早已缺失的尚武精神从目前所知的战况来看仍旧是各方面反应都慢了半拍。
未知的威胁充斥于这片大地上。
所有一切都超过了他们作为武士的想象力和能力。
而就连追求华丽战死的资格都没有,这一路上这些久经训练的武士死法几乎都是荒唐可笑的。
自我熏陶的精神世界一直在被动摇,直至今日产生了破碎。
那是理想世界,自幼被熏陶的,追求的事物与眼下所处的现实之间出现的不协和音。
但梦碎未必不是好事。
因为这本就不是一个好梦,这不过是过往的武士们在无力改变现状的情况下用尽一切营造的一个属于一个个个体的桃源乡,一套“不管江山社稷如何、身后洪水滔天,我已尽我作为武士个人的荣誉,所以我毫无过错”式的。
巧妙的逃避法。
但时机已至。
新京收回地方权限加强中央的做法给了藩地可乘之机,地方变得松散、官僚化、人浮于事。而平民对于官府也更加不信赖。
出发点或许是意图避免乱世避免流血冲突,权力握在一人之手,便不会有反抗者。但新京却从未解决那些根深蒂固的问题,只是一味以强权号令武力压制,便自以为一切得到完善解决。
若以贤者的眼光来评判,两百多年前作出那个决策的那位皇帝,必定是个无能又理想化的大傻蛋。
因为他竟以为一个国家四千年累积的问题是可以单单用如此简单粗暴的行为就解决的。
在他作出那个决定的一瞬间,新月洲的动荡就已成定局。
能撑得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决计不是新月洲皇室与贵族们多么有能,单纯是这个国家的体量足够大,传统足够深厚,许多事情的发生需要时间。
就像一艘大船的覆没。
一头巨龙的陨落。
死亡未必不是好事。
巨树倒下后空出的阳光会给更多生命成长的空间。
巨鲸之死会滋养一片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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