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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剑宗的屋子设计很有意思,与古板无趣的剑修相差甚远。卜真瞅着头上开出的那扇窗,他在琢磨上面遮风挡雨的禁制是谁放的。
一手撑着思考,一手扒塞子。两人无言,看雪喝酒,不知峰上岁月流逝。待风雪转小,天边微有鱼肚白,温行雪终于停了下来。
卜宗主,您问吧。
卜真方才终于得出了结论。这个禁制的手法稚嫩,应当是余非寒布置的,而且时间应该很早。
他收回眼神,看向温行雪:你很聪明。
要说服四宗解开南荒封印,这难度不亚于登天,所以温行雪一开始想的就不是做个说客。
从始至终你要的,都只是把他们引去南荒之地。
温行雪并未回答,示以默认。
清理掉酒坛,卜真抱着手往身后床一靠:然后呢?
温行雪抬头望向窗外的天边,许久后才缓缓出声:只要他们踏上南荒,我便以父亲的测算结果为胁迫,要求他们打开封印。
卜真啧了一声,他懂了。
利用天道大难作为诱饵,四宗有很大几率上钩。如今局面,也证明温行雪这步确实走对了。
那为何一定要去南荒之地?你方才就可以直接提出要求,岑宗主他们未必不会应下。
我并不知道父亲的卜算结果。
如果论道大会上你被一剑斩杀,四宗打开封印前往南荒,强行夺取卜卦结果。你可曾想过,魔修届时会面临何等灾祸?
我族已至绝境,放手一搏又有何妨。
卜真忽是长叹,无论是论道大会上的勇敢,还是带着一知半解的卜卦威胁四宗,温行雪从始至终贯彻落实的只有一件事。
我赌四宗身为化成之首,肩负守世之责。他们一定会去南荒之地。
在接任族长的那日,我便选好了继承人。多年精心栽培,她早已能独当一面。我和她说,如果四宗来了,一定要带着全族人努力诉说惨状。我赌四宗中,总有人心软善良,不忍看我族如此。
沉默良久,卜真问他:本座很想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赌世上最难测的人心。
温行雪收回视线,朝着卜真展出一个安静的笑。
是您。
卜真有一瞬怔然。
其实我还赌了两件事。
我赌您会随四宗前往南荒。当您亲眼所见我族现状,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无法说服四宗,但我赌神禾宗可以。
卜真笑了一声,挥开房门,任清风冷雪吹走满室的压抑。他起身站在门口,望东方既白,手上出现一坛子青梅酒。他嗅了嗅,然后抿了两口。
清酒淌过喉咙,淡淡的酸涩落入心肠。卜真回味了一番后来的甘甜,然后转身看入人眼中。
你赢了。
不过卜真又想起来一件事,他侧脸看温行雪,忽然挑眉:所以你先前说后半生给我干苦力,为自己赎罪什么的,事实上就是空头承诺。
温行雪低了低头,正欲开口。卜真一扬手,打断道:本座不听道歉。所以你真不知道天道大难是什么?
抱歉。
啧,太贼。
不过卜真也没放心上,他又道:那就告诉本座另一件事。这你肯定知道。
您问。
卜真把酒喝光,坛子收掉,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脑袋晕晕。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温行雪不敢赌的?
温行雪没想到卜真会有此一问,不知想到什么被定在了原地。卜真看他一脸纠结,当即就明白了答案。
段西涯。
卜真喝多了,脑回路开始变慢,好久他才嘀咕了一句:我以为这种事都不愿分享的。
一缕天光透过小雪钻了出来,温行雪伸手接住。卜真五指微张,遮住忽现的光。
从前小叔叔写过的那些故事里,偶而也会有一些情爱线。那时他便满头雾水,那些分明两情相悦的人,放着巫山云雨不赴,成天没事非得瞎折腾,整点酸不拉几的东西。
温行雪转头发现,不知何时卜真脚边已经落了一地酒坛子。看他眼神晃来晃去,唇边挂着浅淡笑意,竟是醉了。
你俩是一见钟情吧?
卜真有个坏毛病,他自己都不知,喝多了不仅话多,还羞人。
温行雪面一顿,心中宣泄之情忽然生发。他脑海中忆起初见,匆匆落入怀中,那时对方的体温与气息仍记于心。
我们并非一见钟情。
嗯?
就如他所言,段西涯和他不过双向利用,最初谁也不比谁高明。
他倾心段别来母亲多年,自小青梅竹马又有婚约。只是对方并不爱他,两人早早便已说清。段西涯将情谊藏于心中多年,即便人已故去,依旧无法忘怀。我温行雪兀自笑了一声,我与她长得有几分相像。
卜真呆住,猛地一拍门框。
替身文学!
温行雪被吓到,一回头发现卜真醉了。他也没多想,继续方才的话题:我的出现满足了段西涯的遗憾,他沉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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