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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挺有趣。

显然陈意也为青年之言语动容,他再次抬起了手,半晌才落到人头顶。这回笑意从眼中漾到了唇边,眼神满是欣慰。

无论是真是假,于我而言,你都是天道的馈赠。

只这一句,便让余非寒散了浑身气势。卜真看着那反复握起又放开的手,低头轻笑一声。他直接上前把人牵起,说他们要赶着去炼渡劫丹。

临走前,辜风月忽然喊住了人。

小真。

两道身影稍作停顿,卜真伸手晃了晃,表示有话快说。

你不准备将小世界渡劫的事告诉四宗么?

半空中的手一顿,片刻后又随意地摇了起来,再转瞬便不见人影了。辜风月望着消逝在夜色里的人影,耳畔一前一后响起两道声音。

拯救世界这种,不是一个人干起来最爽?

还有我。

言谈间夹着漫漫风声,又惹来不轻不重的些微笑声。各种心情、各种音响,最终在凌云峰的寂寥中交错、消散。

确定了陈意的身份,破解化成百年危机终于有了希望。这次再回神禾宗,两人显然轻松了很多,尤其是余非寒。难得,他竟主动找了话。

为何不告诉宗主他们?

手上玩着对方的一段袖口,闻言卜真笑了声,然后抬头看向他:我以为你了解才附和的。

余非寒视线落到下方,他们已到神禾宗地界了。夜半时分,里头仍是灯火通明的样子。因四宗那个声明,化成诸多修士囤起了丹药,以至于本就忙碌的神禾宗雪上加霜。

将目光收回,他暗自把手又递去了一点,低声道:你不忍。

软软的热风拂过,不留意中吹走了手里的纱。视线追随而去,许久才回神,卜真突然坐了下来。他屈起一条腿放在剑柄,另一条则是随意地晃着。

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总是这么认为的。

可事实就是,当弟子们求知的眼神望过来时,他却无法解释了。因为在那刻,卜真忽然明白了另一个道理世上有太多事是无法坦诚的,尤其当真相令人难以接受时。

非寒,问个事。

嗯。

那日在门外听到我和小叔叔的对话,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卜真早就想问了,于情于理,余非寒都该有些感受,而且并不好受。后来看他有过沉默与低落,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可卜真并不知如何开口,他的身份有些微妙。

余非寒立在卜真身后,为他当去所有的夜风,迟迟没有给出回应。直到卜真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突然听到了声音。

我很难相信。

话很短,情很淡,然其间所有挣扎,卜真却在一瞬得以明白。

余非寒大概很难相信自己所生存的世界,相亲的人,包括他淋过的雨,吹过的风,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纸文字。甚至他为此付出的全部,只是他人茶余饭后的一点消遣。

事实也确如卜真所想,余非寒又说了很短的一句。

人生与道途,皆为虚妄。

卜真安静地听着,他往后靠了靠,将自己全部重量放到了对方膝盖上。余非寒察觉到他动作,于是蹲了下来,将人完全纳进了怀抱。

乘着夜风,他放缓了语气:后来我开始回忆。

回忆?抬头看到了一张倒置的脸,卜真分辨出这人唇边分明微微扬起。

余非寒是在笑,一双桃花眼中印着天边星光,煞是好看。

回忆与你相遇,此后点滴。

多年前,他与卜真在云然小秘境外偶然结契,从此被迫风雨同舟,生死共享。

之后绿凇林化婴时,突逢灵气暴动,卜真为救他当场炼制化灵丹。他仍然记得那时卜真不顾天劫,直直地奔入怀中。

再后来卜真复兴神禾宗,而他从最初的旁观者成为同行者,一起经历了清淡、兽潮、入门大会、宗门大比

他走出了凌云峰的冰天雪地,追寻着热夏生机而去,最终在一片烂漫春日中长住了下来。这一路走过的山,涉过的水,教导过的每一位弟子,于他而言

都是真的。余非寒垂下头,静静地看着卜真,这便够了。

卜真久久地望着余非寒,望着他眼底的无限柔情,许久后忽然别开了眼。他换了个姿势,把脸埋在对方膝上。

我是个懒人。最开始带着你,是迫于生存。

我知道。

后来带着你,是觉得有意思。

我以为自己无趣。

余非寒怕他硌疼,想坐下来让人靠在腿上,却被对方按住不能动弹。卜真又说话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微闷。

从前我总觉得,在化成的日夜不过大梦一场。他日回到紫虚后,都是过眼云烟。他突然抬起脸,露出月下透亮的眼眸,轻声道,可我不曾想到

这样虚幻悬浮的经历,却成为了你口中给予真实的存在。

卜真觉得,于心有愧。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余非寒明白。他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卜真拦住了。只见这人扬起了下巴,忽然挑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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