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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地看着她,和她说话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还想要什么？我可以在这里接通网络，还是你更喜欢其他的方式？自由？抱歉……但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拥有整个世界……”

布莱安娜的心口好似闷得更加难受了,她完全不明白克拉克这是想干什么。

“你别这样……”她的喉咙干涩，导致发出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我真的不明白，如果你不肯放过我，那就直接一点。”

“……”克拉克长长地呼吸，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一些苦楚，“我说过了，布莱。”

他叫着布莱安娜的昵称，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叫过这个她有些讨厌的名字，但今天他却叫了。

布莱安娜先是一愣，本就酝酿着泪意的漆黑双眸好似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和他沉重到仿佛能让人窒息的视线对视，感觉被他紧紧缠绕其中。

而后听到他用一种好似轻描淡写的声音说道，“你赢了的意思是，即便你做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努力接受。”

克拉克喉结因为吞咽而上下移动，视线又无力地移至她的腹部，只是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大可以冠冕堂皇地用即便是克拉克自己都花费了一大块板面口诛笔伐的心跳法案来限制她，毕竟她长大的地方是美国出了名的保守州。

但克拉克又突然觉得，他们的孩子倘若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下，想必也不会快乐。

布莱安娜不是个好母亲，她甚至不会爱任何一个人，除了她自己。

虽然他做不到，但决定权本就掌握在布莱安娜的手中。

只是略感可惜罢了。

——作为地球上最后一个氪星人。

很快……就连最后一个也即将死去。

克拉克的双手十指抵在额头，以一种近乎祈祷的姿势疲倦地思考着。

他真的太累太累了，即便在面对整个世界的时候，他都从未感受过如此的疲惫。

如果他离开这个世界，布莱安娜会难过吗？

或许不会。

那么，这反倒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

布莱安娜看着坐在床边，弓起脊背的男人，突然觉得很难过，特别的难过。

她有点像伸出手轻轻地抱抱他、拍拍他的脑袋，就像母亲在她小时候，还没展现任何力量的时候，对她做的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母亲这么做的时候，不管多难受她都会觉得好多了。

可是，当她伸出手的时候，克拉克却已经起身，来到了她触及的范围之外。

布莱安娜讷讷地收回手，然后抬起头看向他。

可是克拉克却显得心不在焉，“我会在明天将玛莎带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古怪……布莱安娜都觉得自己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了。

说着，他便转过身离开。

依旧是不停翻滚的白色斗篷，布莱安娜看着他逐渐远去，好似啜泣一般的急速呼吸着。

各种胡乱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布莱安娜突然觉得浑身疲惫，尤其眼前的整个世界都突然变得很远很远，好像自己下一秒就会立刻晕过去。

她索性躺在了这张冰冷的大床上，将自己蜷缩成婴儿一般的小小一团。

……

天旋地转的世界逐渐变得黯淡，半睡半醒间的梦中，她好似感觉到有谁在身后紧紧地将她揽在怀里，充满爱意地亲吻着她的头顶，痒痒的。

那双炙热的双手环绕在她的腰际和腹部，将她勒得很难受。

‘布莱安娜……’

“布莱。”

耳边还有男人的呢喃和低语。

但布莱安娜实在是太困了，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戴的专门针对于她的抑制装置，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只感觉到五脏六腑内好像有什么在拉扯、在下坠。

‘但我依旧可笑地爱着你。’

布莱安娜猛地从半梦半醒间挣扎着醒来，但刺眼的阳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

“布莱安娜……？”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急切地在耳边响起。

她的视线缓缓聚焦在这个坐在她床边的女人身上，她想见却又不敢见，但最终还是被迫面对的玛莎·肯特。

恨透了她的克拉克的母亲。

布莱安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先是吓得后退了一些，才迟疑地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她。

玛莎沉默地拂过她泛青的眼窝和干燥开裂的嘴唇，视线扫过她过于纤瘦的手臂和上面斑驳的淤青，手腕和脖子上的抑制器一环接着一环，不敢想象她现在看到的是过去那个神采奕奕、可爱甜美的布莱安娜·拜尔斯。

她垂下眼眸努力忍住同情和悲伤，话中带着几分愤怒和不可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都是克拉克做的吗？”

布莱安娜却愣住了，后知后觉地朝着斜前方的镜子看着自己。

乱糟糟的头发，凹陷且发青的眼窝，苍白的嘴唇，甚至还有几个因为守卫的强行喂食而久久未散去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