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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难受,可是饭还是要吃的。若是姬松为了这事拖垮了身体,那就不值得了。今天为了赶路,他们没有吃午饭和晚饭,颜惜宁早就饥肠辘辘了。只是他们在皇陵中查到的真相太过沉重,精神上的压力盖过了身体上的疲惫。

颜惜宁缓步走到姬松面前,他放低声音,唯恐惊扰了姬松:容川,先吃点饭吧。人是铁饭是钢,饿坏了身体就糟糕了。

姬松眼底雾沉沉,他嘴唇上起了一层干皮,胸口压抑得厉害。颜惜宁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他抬起头过了好久才看清了阿宁的脸。

见姬松没抗拒自己,颜惜宁小心推着姬松来到了桌边。店家送来的晚餐中有一份鸡蛋汤,颜惜宁端起汤放在姬松面前:喝点汤吧。

看着金灿灿的鸡蛋花浸在汤中,姬松嘴唇翕动。颜惜宁低下头才听清姬松在说什么,姬松说:他对我真的很好。

听到这话,颜惜宁心头一痛。是啊,从他嫁到王府开始,平远帝对姬松的关爱就摆在了明面上。只要内务府得了什么好东西,别的皇子那边没有的,容王府必定会有一份。若是姬松同其他人有了争执,平远帝也必定会站在姬松这一边。

除了姬檀之外,姬松是第二个享受了平远帝父爱的皇子。

现在他该怎么面对平远帝?平远帝杀了自己的母亲是真,对自己的好也做不了假。姬松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他嗓子沙哑得可怕:他若不是我的父亲该多好

他可以对着敌人挥刀,可是对着平远帝,他下不了手。

颜惜宁抿了抿唇,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下来。他弯下腰抱住了姬松,此时他多希望姬松能痛快哭一场,能将心中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松松,想哭就哭吧。

姬松扭过身抱住了颜惜宁的腰身,他的脸贴在颜惜宁腰上,声音闷闷的:幼时我生病,父皇会整宿整宿的守在我身边。只要我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在我心里,他虽然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好父亲。无论我双腿是不是残废,他从没想过放弃我

颜惜宁感觉自己腰间又热又湿,他心疼的摸着姬松的后背,感受着姬松身体传来的轻颤。姬松声音哽咽,整个人像是要碎了一般:我在炽翎军中被害,昏昏沉沉时听到他抱着我哭,从来不信神佛的他对着漫天神佛祈祷,愿意折损寿命换我活下来。

我清醒过来之后,他只要得空就往王府上跑。怕我闷,怕我难受,他那么小心翼翼

为什么是他?他对我的那些好,都是装出来的吗?

姬松低低的呜咽着,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听到姬松的哭泣,颜惜宁鼻子一酸,头一低眼泪落了下来。

叶林峯站在房门口,听着屋中传出的细小呜咽声,他眼眶一点点的红了。他看穿了姬铎的本质,和他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可是容川呢?容川身上毕竟流着姬铎的血,那是他的父亲,在自己没出现之前,姬铎疼爱了他这么多年。

易地而处,他只会比容川更痛,更难抉择。

叶林峯眼中出现了迷茫,他收回了手慢慢转身。回廊上传来了一声长叹,然而细细一听,却有什么都听不见了。

姬松哭了一场后,胸口沉闷的感觉散去了很多。他迷茫地抬头看向颜惜宁,眼尾泛红:阿宁,以后我该如何面对他?

颜惜宁不知如何回答,他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虽然平远帝不是杀害梅贵妃的主谋,可是他也是帮凶,姬松和平远帝的父子关系因为梅贵妃的死有了裂痕,想要和好如初不可能了。

颜惜宁低声道:我觉得,如果是我,无法以父子的身份相处,那就以君臣的身份相处。他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对我造成的伤害,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他比较怂,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姬松重复着颜惜宁说过的话,说了几遍后,他的眼神渐渐清明:你说得对。我们不止是父子,更是君臣。

平远帝先在他们的父子情谊中夹杂了利益和算计,他不知情也就罢了,既然知情就会有所防范。

姬松深吸几口气将残留的情绪压下,他端起了面前的汤碗,仰头喝了半碗蛋花汤。事已至此,他再如何痛不欲生也无济于事。重要的是未来,他要强大起来,强大到能保护身边所有的人。

等姬松放下汤碗时,颜惜宁感觉姬松不一样了。姬松舔了舔唇角的干皮,他深深看向颜惜宁:阿宁,谢谢你。

颜惜宁微微一笑:不用谢。他相信若是他遇到这种事,姬松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安慰他。

原以为今夜会是个不眠之夜,然而等姬松和颜惜宁沾到床时,他们二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也不奇怪,今天一直在赶路,加上情绪大起大落,两人的情绪和身体早已紧绷到了极点。

严柯竖着耳朵听了听屋内的动静,他对着其他侍卫做了个休息的动作,其他的侍卫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听到王爷哭的声音,他们的心像是被刀子扎了几十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主子能哭出来就是好的,就怕他一声不吭一个人扛着。还是王妃好,有王妃在主子身边,主子终于不用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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