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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寄用力吐出一口浊气。
冷静。
谢寄,冷静。
事情早就过去,一切都是幻觉。
他闭上眼,静静感知周遭的情况。
他身上还是关卡里的衬衫和长裤,被绑架时是初冬,风雨加身,他本该感受到冷。
可随着他呼吸的平稳,冷意也慢慢淡去。
如刀般的风雨穿身而过,他像是一只误入时间河流的幽灵。
与此同时,他对周遭的感知也越来越清晰。
愈演愈烈的争吵,哀嚎般呼啸的狂风,杨远哭到沙哑的嗓音,以及踏入幻境前的钢琴曲。
谢寄猛地睁开眼。
他还能听到钢琴曲。
他可以肯定是钢琴曲将他投进回忆当中,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因现在无法动弹,谢寄只能思考。
他如果永远没办法动,钢琴曲的目的是想利用痛苦和无能为力将他击垮,那么幻觉本身就是最痛苦的回忆。
如果能动,他会试着改变过去,那么幻觉本身就变为最想发生的情况。
又或者答案在这二者之间,钢琴曲看他不为所动,会在幻境即将结束时解开他的束缚,把他送回现实,或者投入新一轮的考验,这个答案中,他不相信钢琴曲会有好心。
你干什么!
放下那个姓杨的!
住手!
剧情终于进展到高潮,其中一个绑匪和同伙闹翻,抱着年幼的杨远来到甲板。
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会后悔的!
绑匪抱着杨远跳海的刹那,谢寄终于能动了,他朝杨远的方向冲了过去,在杨远落水的瞬间,一把将人抱在怀中。
杨远年幼,抱在怀中的重量轻到几乎无法察觉,触感却清清楚楚地传递在神经末梢。
巨大浪花后,他们被冰冷的海水包围。
谢寄明白往事不可追,就算在幻觉中救下杨远也不过是给予他一个人的虚假慰藉,现实会给他更大的落差。
他十分平静,唯独眉尾有难以察觉的舒展。
二人在海中不断下沉,在某个阖眼的瞬间,谢寄后背突然落到实处。
再睁开眼时,怀中的杨远消失不见,身前也变成一条长长的大理石阶梯。
台阶、扶手都是极致的黑,四周没有灯,也没有天光,可他却能够于一片昏暗间视物,甚至还能动。
谢寄心脏仿佛被什么攥住,包围感和窒息感比海水更甚。
他抬头望去,阶梯尽头摆着一座古式长椅,和他一同被拉入幻境的江霁初正安静的靠坐在上面。
他们隔了有百余米,即使谢寄视力好,也不该如此清楚地看到江霁初的状态。
可幻境中什么都有可能,他就是看到了,并且感受到一股刻骨的悲凉。
江霁初深海色衬衣外披了件花纹繁复的华贵长衫,双手紧紧搂着个精致的盒子。
谢寄喘不过气的环境中,江霁初闭着眼,应该是对一切无比满足,以至于平日里冷淡的五官间都噙着抹安宁的笑。
上面的江霁初是真人吗?他为什么会看到江霁初?现在到底是谁的记忆?
长梯阴暗寒冷,连光都透不进来,能是什么好地方。
谢寄试着迈出一步,向阶梯尽头呼唤道:江霁初!
长椅上的江霁初似乎动了动,神情也从宁静转为不解。
有反应!
他可能进入了江霁初的幻境,他们被连在了一起!
谢寄走上阶梯:江霁初,醒醒!江霁初!
在谢寄的呼唤中,江霁初缓缓睁眼。
他很快锁定声音来源,在看到谢寄的那刻腾地站起身。
不是遇见熟人的喜悦,不是发现自己身处幻境的迷茫,江霁初脸上升起强烈的慌乱与愤怒。
谢寄!他没有犹豫地抛下盒子,华服也从身上跌落,不管不顾地往长阶下跑。
无限循环的钢琴曲正好演奏到副歌,男女主久别重逢,音乐温馨而美好,可在如此诡异混乱的场景下,谢寄只觉得悲凉更甚。
他也跑向江霁初,按江霁初这种跑法,说不定哪一阶踏错就得摔下来。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江霁初也开始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慌乱与愤怒鳞片般一片片从他身上卸下,犹如从怪物慢慢蜕变成人,等他来到谢寄面前时,已经恢复到往常的镇定。
这里是哪里?
你怎么在这儿?
二人同时出声,又在听到对方话后同时一哂。
攥着谢寄心脏的东西无形消失,他笑着拉起江霁初往下走:这是什么地方?
江霁初回头望了眼,似乎也有些疑惑:我不知道。
不知道?
谢寄:这不是你的回忆吗?
江霁初摇头:不是,我确定自己没有躺在那么高的地方睡觉的癖好。
谢寄:我们被钢琴曲拉进幻境,幻境里的场景肯定和我们自身有关,期待的情况、痛苦的回忆之类。
江霁初沉默片刻:应该是期待吧。
谢寄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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