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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蔑意外地看了眼那个房牌号,轻轻地拧开了把手,却发现门里居然空无一人?!
楚蔑原本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般来说病人们都该在病房里才对,毕竟就算是去第五层治疗也从来不会安排在睡午觉的时候。
那么换种猜想:是病人自己主动离开病房但也不太成立。从那个病人早上的表现来看,她并不想是那种会自己一个人离开病房的人。
她在那个病房生活了将近十三年,已经很熟悉病房里的一切了;她对陌生人怀有排斥和恐惧的心理,这样的她必然将这个病房视作保护所,不肯离开半步才对啊
所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他想多了,这个病人只是去上厕所了?
楚蔑将信将疑地在这个病房里待了片刻,
然而直到快要查房也没能等来那个病人。
无可奈何之下,楚蔑只能先回自己的病房里了。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早上还被梁医生温柔以待的病人居然失踪了!
而失踪这个结论正是疗养院的人宣布的。
下午的时候,右侧走廊的005号病房像早上一样再次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护士在里头吆喝着让一让!大家都让一让!,外头围观的病人也就都嘴中怪笑着或是推搡着让出了道。
被护士推出来的是被撕成一条条的床单,和破损并露出里面白色棉絮的被子;还有大大小小的袋子,那里装着那名病人的私人物品,却好像对待垃圾一般被随意堆在了旮旯里。
楚蔑的房间开着门,他自己则远远地站在走廊里,脸色苍白地看着005号病房中恍若闹剧一般的状况,一言不发。
护士推着这些所谓的垃圾经过他的旁边时,他侧过身看到那洁白棉絮上零星的血迹,因为已经干涸,所以只留下一块块深褐色的硬块。
楚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死死地盯着那些垃圾被推远,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别看了。
梁医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楚蔑下意识抬起头,看到梁医生将手插在兜里,表情平静地看着005号病房的方向,也不看他,只是继续道:
看不下去,就回房;好奇,你就过去看看。
楚蔑盯着梁医生,觉得他早上对待病人的温柔体贴和现在的毫无波澜一比,实在讽刺地过分。
梁医生知道005号病房里的病人是谁吗?
知道。梁医生爽快地回答,微微笑着说:就是我早上的那个女病人。
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梁医生意外地看了眼楚蔑,随后并不在意地说:我以为你知道才表情这样沉重的,原来并不知道
005号病人失踪了。梁医生挑了挑眉,调侃道:你认识005号病人?这么关心她。
我早上是第一次看过她。楚蔑接着问:梁医生不可惜吗?早上才那么认真救治的病人下午就不见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梁医生笑了笑,给出了一个让楚蔑心沉下几分的答案:她这样只是迟早的。毕竟她在这里待的太久了,见到的也太多了
她不见了也挺好的不是吗?刚好为下一位病人腾空床。
梁医生难道真以为失踪是失踪吗?
楚蔑仔细瞧了瞧,没从那张脸上看到半丝同情,半丝可惜。
梁医生早上的温柔隐忍大概是如同他往日的笑容只是因为礼貌,因为职业需要,所以其实那些温柔和笑容都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价值。
若说梁医生是看惯了生死,早已麻木楚蔑也是压根就不信的。
梁医生只工作了两年,再者即便是见过再多的生老病死,他也不信那些医者真的铁石心肠,无所动容的。
这梁医生的心肠似乎太狠了些。
他倒也并非圣母病发作。
只因梁医生原先帮他多次,他对于梁医生其实也是不想往坏里想的。但梁医生的反应实在过于凉薄,以至于楚蔑不得不思索起梁医生帮他的理由了。
如果不是因为好心,那么帮他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吗?
他和沈淮云原先对于梁医生这个人的定义模糊不清,不清楚他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也不知他在姜缘失踪这件事上的立场是什么。
只是经此一事,就实在让人觉得他并不是什么好立场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不远处护士们吆喝着推出了房内最后一些东西,那些围在周围的病人目送着最后一点005号病人的东西被送走,看着已然空空如也的房间,三三两两便也就都散了。
014号,你也早些回房吧!梁医生看着他恍惚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掩去嘴角的笑意,转身离开。
他记得梁医生早先说过:
这样一看,序号似乎才是比名字更重要的东西。
原先还有人味儿的房间恢复原来的清冷和空荡,它像是一个白色的密闭箱子,迎接着它的下一位囚徒。
而005号也将夺走它未来拥有者的姓名、尊严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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