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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进正殿,一路拐过皇上的寝殿,里头的太监宫女俱是面带死气,见到太后过来,连往日里的沉着都没了,行礼时都错了好些处。
太后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后怕。
等走到了龙床旁边,太后忽见到那御前大总管朝她行了个大礼,匍匐在地上。
太后娘娘,皇上,驾崩了。头磕着地面,声音低低的,却依然能听清楚每一个字。
字字入耳,字字清晰,可连起来,怎么叫人觉得这么怪诞呢。太后恍惚了一下,忽然笑道:你说什么?
太后娘娘,皇上,驾
一派胡言!太后猛地踢开那大总管,坐到床边,执起赵铭的手。
凉的,微微有些僵硬。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后头的慧心等人亦是屏气凝神,紧张得冷汗都出来了。
许久,太后收了手,将头埋在赵铭的身侧,哽咽出声。她的皇儿,她的皇儿才十三岁,还没有及冠,还没有娶妻生子,怎么就去了呢
大总管仍跪在地上,他知道,皇上一去,太极殿的人,都留不住了。心里存了死志,倒也不似先前那般慌乱。半晌才道:还请太后娘娘节哀。
节哀?太后抬起身子,眼中带泪,面上也有了些绝望,但更多的仍是愤恨,你说说,你叫哀家如何节哀。皇上昨儿还是好好的,半点毛病也没有,今儿你告诉哀家,皇上驾崩了?你们这些御前太监都是怎么侍奉的,若是不将事情明明白白得道清楚,哀家今儿就叫人将你们五马分尸,株连九族!便是死了的,也要刨棺鞭尸,以泄哀家心头之恨!
一连声的咒骂,也不知到底是在咒骂谁人。
大总管却半点不敢隐瞒,直接道:娘娘明鉴,奴才几个也是方才才知道皇上染了重病,原想去请太医,谁想到这转眼的功夫,皇上已经彻底,彻底,没了气息。昨儿晚间,是奴才几个服侍皇上睡下的,睡前大总管记起了一桩事,虽然说出来了,难免牵扯太医院一众太医,可是这会儿也不能不说了,睡前,皇上喝了一碗药。那药是太医院的许太医开的,交由殿中的小喜子去太医院抓药,煎药的时候,经手的人也不过只有御前这几个。皇上喝了药之后,便道困意来了,没多久便睡下了。
太后终于站了起来,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几岁,精气神一下子便被抽走了。
将太医院的经事的太医都给哀家押过来,另外,太极殿这边,沾过事的太监也都给叫过来,哀家要一个一个审!
大总管应了一声,立即下去处理。
太后见他欲走,忽然叫道:等等。
大总管定住:娘娘可还有吩咐?
将小玄子也叫过来。
慧心看了太后一眼,心中想着,娘娘心里怕是怀疑上昨晚上的事儿了。
大总管虽觉得怪异,但仍按着太后的吩咐行事。太极殿的小太监虽一早上的担惊受怕,但是一旦有了吩咐,便立马着手去做了,半点都不敢耽搁。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太极殿的几个煎药的小太监,一共八个人,跪在太后跟前,丁点儿声音也不敢发。
太后目光迟缓地扫过去,没见着她认得的两个人。
许太医和小玄子呢?
大总管重又跪下去,闭上了眼睛:娘娘恕罪,奴才们找上许太医和小玄子的时候,他二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太后募得捏紧了拳头。
她想到了昨儿晚上小玄子送过来的纸条。皇上发现了张太师府上私藏的传国玉玺,想要对张家出手。
她能收到消息,张家便收不到了吗?
太后心底一阵一阵得发冷,她尽力地抑制这个念头,堪称恶毒的念头。然而心底依旧有声音告诉她,是这样的,是她的兄长,毒杀了她唯一的孩子。
为了权势,为了皇位。
她那兄长,想要皇位想疯了,等不及了。所以知道皇上想要那张家开刀的时候,再忍不住,先一步杀了手。太后对这个想法深信不疑,只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巧了,巧得她生不了第二个念头。赵煊,秦太傅,薛太保,他们也是接触过皇上的人,可是眼下,太后却无法说服自己往这些人头上想。若是小玄子没有死,她也不必如此,可是如今叫她如何再信任张家,信任她的兄长呢?
那可是她的骨肉亲人呐,可是如今,他们是怎么对她的?都没有心吗?
太后捂着脸:给哀家查!
是。
回话的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这些事,涉及张家,叫大总管来做显然不合适。慧心这般说了之后,大总管也避嫌地没有开口。
至于这底下跪着的一群人,想了想,大总管仍是问道:娘娘,这些人?
押进牢里,等候发落。
大总管便知道,这些多,多半是活不成了。虽说这事儿与他们也不大相干,但是碰上了就是碰上了,躲不掉的。就像他们太极殿的太监宫女,早晚都还是要给皇上陪葬的。
瞧了瞧龙床之上的皇上,大总管犹豫了片刻,问道:太后娘娘,可要初终发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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