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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茶的眸子微微湿润。
其实这样想想,她就能开心很多了。
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过早开始承受病痛的折磨,所以仿佛是身体进化出来的自我防御机制一般,别人对她的一点好,生活里的每一点甜,她都能记上很久很久。
而那些难受和痛苦,好像都被她刻意忽略遗忘掉了。
她不记仇,总是很轻易地就与生活和解,和命运握手言和。
***
车子开回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单茶问他:你今天有其他安排吗?
晏随犹豫几秒,还是道:有。
换做是其他安排,他一定就推了。
他解释道:待会儿得带晏阳去看他妈妈,那边的时间改不了。
监狱那边的探视时间有规定,一个月才能等来一次。
上个月到了探视的日子,带晏阳的保姆阿姨临时请假,便不了了之。
这个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鸽子了。
单茶眨眨眼睛,轻声问他:你不恨她吗?
她?听见这话,晏随扯着嘴角笑了笑,还犯不上。
作为一个后妈,盛晴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纵然有许多可恨之处。
但她和晏随之间原本就是陌生人,没有任何义务对他好。
盛晴为了自己的儿子从继子这里争夺资源,好歹是尽自己当妈妈的义务。
真正可恨的人不是盛晴,而是和他血脉相连的生父。
只是晏明达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对他的那些仇恨甚至找不到寄托的实体。
晏随没有大度到原谅所有人,但经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最终只能释怀。
他对继母盛晴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淡淡的,不显露任何情绪。
从前盛晴还是趾高气昂权势煊赫的官太太时,晏随便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
现在盛晴身陷囹圄、沦为阶下囚,曾经光鲜漂亮的盛家大小姐,如今面容憔悴苍老得比同龄人要老上十岁还不止,晏随依旧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
因为当初晏随将那笔钱一分不少地归还了,所以盛晴判的时间并不长。
再加上在狱中表现良好,晏随估摸着,在晏阳上高中之前,她就能出来了。
刚知道晏随将那笔钱如数交出来时,盛晴只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那是她和丈夫商量好的,他们两个横竖是走不脱了,所以便给这两个孩子打点好一切,一辈子衣食无忧。
那时盛晴对这个继子也不再防备了,因为还指望着他出国之后能照顾好阳阳。
她怎么也没想到,晏随居然把那样一笔巨款直接还回来了。
后来她从看守所出来、进了监狱后,晏随第一次来探视她。
盛晴问他为什么。
晏随语气带了淡淡的嘲讽:你们是不是太老了,所以不懂小孩的心思?晏阳不想要钱,只想要妈妈。
等你出来的时候,他还不到十八岁,还来得及。
盛晴在那一刻,泪如雨下。
当然,晏随和盛晴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偶尔说上几句话,也都是和晏阳的病情或是学习有关。
今天也一样。
晏随将晏阳带进监狱的会见室后,冲着盛晴点了点头,然后又低头去看晏阳,说:我在外面等你,不着急。
但这一次,盛晴叫住了晏随,开开,我有事要和你说。
于是晏随留在了会见室里。
盛晴脸上隐秘地带了一丝讨好的、局促的笑容,我听阳阳说,你和高中时的那个女孩子又开始来往了。
当年盛晴便知道晏随和那个出身普通的女孩子之间的事情。
那时的盛晴自然是喜闻乐见,毕竟晏随又不是她的亲儿子,她巴不得他找个条件差点的姑娘。
再回想起当时的心境,盛晴有几分赧然。
斟酌了片刻,盛晴道:奶奶留下来的那个玉镯子,被我藏在卧室梳妆台里,就粘在倒数第二个抽屉的背面,你往上一摸就能摸到。
盛晴说起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当初晏随奶奶有一只水头极好的玻璃种玉镯子,在晏随妈妈嫁过来时,给了晏随妈妈。
那只玉镯子价值不菲,原本是说好当做传家宝,一代代交给晏家的媳妇儿的。
后来盛晴嫁过来,从晏随妈妈的遗物里翻出了这只镯子,不动声色地据为己有。
是她小人之心,生怕晏随和她抢这只镯子,于是藏得牢牢的,对外只说是找不到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只镯子在她手里。
现在看来,当初的她实在是市侩得可笑。
夫家和娘家接连出事后,曾经被她提携过的那些亲戚亲信们对她避之不及,对于年仅五岁的阳阳,也是如同对待烫手山芋一般推来推去。
最后承担起照顾晏阳责任的,还是当时刚满十八岁的晏随。
所以后来在监狱里的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里,盛晴有时候会想,自己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盛晴重新看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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