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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窗外已经许久没有惊雷了。只是暴雨如注,在长廊外连成细密的雨幕。

楚正则没有来时的焦急,缓步沿着长廊回南殿。快走到南殿时,他回身看了眼北殿的灯火。北殿灯火耀耀,薛玉润还没有睡,不知此时是不是在为无意间露出了破绽而懊恼。

他的唇角轻轻地勾起。

陛下,您要再看一会儿书,还是现在就安寝?一个司寝宫女迎了上来,声调柔婉。

楚正则看了她一眼,唇边的笑意微冷,他唤了一声:德忠。然后,一句话没多说,便跨步进了南殿。

司寝宫女下意识地要跟上去,却被德忠袖手拦了。德忠脸上带着笑,瞧上去一团和气:先前许是那起子愚笨的奴才没跟姑娘说明白。姑娘需得好生记着,陛下面前,最重规矩。陛下没开口,任是谁也不能上前伺候。

司寝宫女还想说话。福春嬷嬷在把人送来时,自是拍着胸脯道,皇上虽不好女色,但是开枝散叶是喜事,更是一国之君的责任,皇上必不会拒绝。伺候得好了,富贵荣华唾手可得。

然而,她对上德忠冷凌凌的眼神,忽地想到先前被拖出去的宫女,后背一下激出了一层冷汗。

她连忙给德忠塞了一个荷包:有劳您提点。婢子会做一手家乡的秘制小酥肉,听说薛姑娘喜欢,有用得上婢子的地方,请您尽管吩咐。

她毕恭毕敬,德忠也好脾气地把人送走了,只是转身就落下脸来,踹了留在南殿当值的宫侍一脚:没眼力见的蠢东西!

当值的宫侍立刻就跪在德忠的脚边,砰砰磕头道:奴才蠢钝,求师父教教奴才。

黄豆大点的脑子,光想着卖个好、傍个宫妃飞黄腾达呢?德忠一瞧就知道他那点弯弯肠子在想什么,压低声音呸了一声:用你那猪脑子想一想,这雷雨天多适合猫着,陛下出去做甚?真是天大的好事儿,还轮得着你来安排吗?

宫侍也吓出了一身冷汗,用力地扇了自己两耳光。

德忠又踹了他一脚:滚吧!陛下仁善,这事儿不会跟你计较。可你自个儿得好好思量思量,别表错了忠心,脑袋都不知怎么掉的。

德忠说罢,遥遥地望了北殿一眼。

*

楚正则沐浴更衣完,手上拿着书卷,但却有点无心看书,索性站在窗前,望着北殿的方向。

北殿仍灯火通明。

他看了眼殿中的漏刻,微微蹙眉。想了想,熄灭了殿中大半的烛火,只留下一盏。

北殿,这才慢慢地暗了下来,归入沉静。

天空忽地炸响一声惊雷,闪电劈开夜色,划过窗口。端着安神汤的德忠一惊,他连忙稳了稳碗,走了进来。

却见少年帝王倚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北殿的方向。他镇定自若,连一片衣角都没有飘动。

他的神色,比昏黄的烛火更柔和。

*

翌日,薛玉润一大早就醒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在这儿摆膳了,我去找陛下用早膳。她半阖着眼睛梳洗,迷迷糊糊地对珑缠道:连我都做噩梦了,他一准也没睡踏实。

昨晚上是雷雨天,本来就容易惊梦。楚正则不爱喝安神汤一类的汤药,很可能睡不好。

然而,薛玉润带着珑缠去南殿找楚正则时,迎面就碰上了端碗出门的宫侍。宫侍躬身向她行礼时,薛玉润瞧了眼他的碗,微微蹙眉问道:这是什么?陛下病了吗?

昨晚上楚正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她既没听说,也没觉得楚正则身体不舒服。

宫侍恭敬地回到:回薛姑娘的话,是安神汤。

薛玉润有些讶然。楚正则一向都觉得,是药三分毒,所以从不乱吃药。

可她一瞥那碗安神汤,发现仍是满满的一碗,她更糊涂了。楚正则既然要了安神汤,怎么又没喝呢?

薛姑娘万福。您放心,陛下只是这两个月用了些安神汤,没什么大碍。德忠听人通禀就连忙走了出来,将薛玉润迎进去:您请稍等片刻,陛下在沐浴,一会儿就出来。

他话音方落,身后就传来低低的一声:德忠,传膳。

薛玉润寻声而望,楚正则正穿过侧门而来。

他内里仍穿着素白的寝衣,外面随意罩了一件藏青色的纱袍。他看起来只是冲了个凉,所以发髻未乱。只是大概出来得有些急,他身上水汽未干,衣襟微微敞开。薛玉润看到,有一滴水珠从他的削瘦的肩胛骨滑下,一路蔓延至寝衣之下。

怎么来得这么早?睡得好么?楚正则声音有些低,带着几分慵懒和散漫。

薛玉润不祥地感觉到了一丝丝的脸热,一定是昨晚的劲儿还没有缓过来。

她立刻移开了视线,轻轻地咬了一下唇,指尖摩挲着杯盏,摇了摇头,道:不好,我做噩梦了。

楚正则眉心一蹙。

只是,楚正则还没来得及说话,噩梦这两个字一出,已经将薛玉润刚起床时那点儿不服气都勾了起来。她脸都来不及热了,紧接着道:你都不知道我梦到了些什么。

薛玉润义愤填膺地道:我梦到雷公电母在天上打雷放电,追着叫我去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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