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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里头是谁, 也没有耽误陛下用膳的道理。薛玉润没有接德忠的安慰,她略一沉吟, 便道:珑缠, 你去吩咐小厨房备好两份早膳。
陛下的那一份如常。薛玉润想了想, 道:中山王的那一份, 要一碗豆粥, 配半碟俏冤家和半碟佛扒墙,再拿小盏白酒做成碧筒饮。
德忠一愣:姑娘怎么知道里头是中山王?
还有俏冤家和佛扒墙又是什么?
祖父和蒋御史大夫昨儿就来了, 赵尚书令多半不会过问,寻常御史只能递折子上奏。薛玉润扫过镜香斋外的宫侍, 道:更何况,若不是中山王在里面, 你也不会隔这么远就把我拦下来。
虽然不知道楚正则昨天怎么生了别扭,但照他昨天的性子, 如果里头只是御史, 说不准, 他还会故意让她听两耳朵,打量着她要是听到御史说他,一准会心软,再多给他绣两个荷包。
本朝的御史当然也会直言相劝,但毕竟是朝臣,再加上皇上尚未亲政,有辅政大臣顶在前头,所以他们多半会找辅臣的茬,反倒会顾忌皇上的面子。
可中山王仗着自己是楚正则祖父的亲弟弟,又是先皇亲自任命的辅政大臣,虽是忠心耿耿,可说话向来直白难听,定然是声声刺耳。
德忠惭愧地道:万事瞒不过姑娘。姑娘不必担心,陛下说了,中山王来,是他意料之中的好事。
中山王刚刚进门,正在盛怒之中,德忠可不敢让薛玉润受牵连。
德忠当然知道这么单薄的一句话劝不住薛玉润,忙挡在薛玉润的面前,恭声道:陛下给您的乞巧节礼物已经到了。昨晚上眼拙的奴才给送岔了,这才耽搁到了今日。不如您先带回北殿去瞧一瞧?
薛玉润深深地瞧了一眼德忠。
南殿到北殿才几步路?还用耽搁到今天?
德忠不愧是楚正则身边的掌印太监,挡在她面前,一张笑脸毫无变化。
德忠公公放心。薛玉润摇了摇头,温柔一笑,沉静地道:礼物先不急。既是好事,那就让我也来陪陛下分一杯羹吧。
*
陛下当真是糊涂至极!镜香斋里,中山王刚刚喝了一口楚正则斟好的茶,正预备用最尖锐犀利的言辞,好好地给面前的少年帝王醒醒神。
陛下,王爷,薛姑娘求见。
可突如其来的通禀声让中山王戛然而止,中山王压根没听清,就直接怒呵道:谁让你们这时候搅扰?滚出去!
中山王没有留意,原本洗耳恭听、态度温和的少年帝王,眸色忽地一冷,借着茶盏,才把眼中的寒芒压下去。
请王爷息怒。门外的薛玉润声调温柔平和:臣女恭请王爷金安。
听到薛玉润的声音,中山王的声调稍微缓和了一些,仍有几分冷硬:汤圆儿啊,本王和陛下皆不得空,你不必来跟本王见礼了。
德忠心底叹了口气,略有些不安地看了眼镜香斋,又瞧了眼薛玉润。
薛玉润面色如初:臣女原是不该搅扰,只是,您天不亮就赶来行宫,多半还没有好好地用早膳。臣女命人给您备下了豆粥,配半碟俏冤家和半碟佛扒墙。万望王爷保重贵体,先用些早膳,不要因臣女之过,失了用膳的胃口。
尤其是俏冤家和佛扒墙这六个字,她的口齿格外清晰伶俐。
镜香斋里有一瞬,鸦雀无声。
下一瞬,楚正则温润而略带歉疚的声音响起:是朕思虑不周,先让叔祖为朕忧心,竟还忘了叔祖没有安心用膳,朕该罚。叔祖,您请先用早膳,如何?
先前怒火滔天的中山王咳嗽了一声:陛下所言极是。
镜香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中山王四顾问道:早膳呢?
*
薛玉润被恭恭敬敬地请进了镜香斋。
行礼之时,她和楚正则的视线一触即分。
楚正则的视线落在奏章上,面色冷静,看起来对薛玉润的到来漠不关心。
呵,虚伪。
薛玉润在心里撇撇嘴。
不要以为她没有看见他没来得及压下去的唇角。
这么多年了,还是汤圆儿记得本王的喜好。中山王看着甜白瓷碟里半碟俏冤家和半碟佛扒墙,声音变得分外的和蔼可亲。
也难怪中山王和蔼可亲。
楚正则瞥了眼中山王面前的甜白瓷碟。
俏冤家,其实是酱猪耳。佛扒墙,其实是卤肥肠。
就连都城有些名声的酒楼里,都从不见这样的菜品。想必中山王妃,也一定不会允许这些东西上桌。
酱猪耳就罢了,这卤肥肠身上的红油泛着一层光
楚正则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些,举杯抿茶,移开了视线。
您喜欢就好。薛玉润笑着给中山王斟一杯碧筒饮:臣女早前还琢磨过改良的方子,家中厨娘做来也是一绝。只是今儿急了些,没法让御厨试试。您得空的时候,还请来跟爷爷小聚,臣女让家中的厨娘做给您吃。
薛玉润喜欢研究好吃的,什么新奇玩意儿都试过。这些被世家贵族所厌弃的猪下水,处理得当,也是美味,祖父也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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