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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梦榆不想理他,只一人偏过头来默默地哭,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那还不是因为你莫名其妙进了那个什么心魔境

然后你来势汹汹的一剑,那么凶我真以为你想杀我。

她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出那一剑的。

季识逍听着她的哭腔,莫名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一直很难理解哭这种行为,对他自己而言,他从没有悲伤到需要用哭来表达的时候。

直到最后那声对不起,他忽而明白了那感觉是什么,像是手腕筋骨之处成年累月的伤,冷不丁地就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感

你先别哭了,他道,反正我也没死,这件事也就不算有什么严重后果了。

而且要该道歉,也是我道歉,没能过佛道难,以至陷入心魔境里

他说来云淡风轻,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

乌梦榆:什么叫没有严重后果啊?她觉得更难受了,你为什么要说的如此不惜命啊?是不是当时幻海阁那个连长老杀了你也觉得无所谓啊?

不是。季识逍沉默了一瞬,看了眼乌梦榆的脸。

眼前的人脸上沾着泪痕,眼圈都是红红的,神色里是往日不会有的哀戚。

半响,他的手抬起来好像是想做些什么,但手上的伤阻碍了他的动作。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为这件事哭了,我并不在意那一剑。

也不必为我担心,即使我真入心魔境,也该是我取他性命,他不可能杀我的。

乌梦榆动动嘴唇:你到底是在佛道难里遇见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季识逍:你知道的,风月派里的事。

乌梦榆:你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这世上还有别的令你耿耿于怀至此,入心魔境都不能释怀之事吗?

她想了又想,或者说,你连死都不怕,还会别的令你害怕担忧,以至于滋生心魔的事吗?

她又觉得伤心,眼泪来的时候像是停不住一样,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直直地望着季识逍。

有的。季识逍想。他叹了口气,那可真是一声很长很长的叹息。

他终于是伸出来手,轻轻在乌梦榆眼下擦了擦,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并非心胸宽阔之人,自然会生心魔。

剑尊赠你的剑,是为了杀我用的。

乌梦榆哭得更伤心了:你为什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松啊?什么叫杀你用的,你们把所有的事都考虑好了,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愿不愿意杀你啊

是,你有向道赴死之心,觉得自己即使成了邪魔之人,自有人来杀你,为什么不考虑下别人的感受啊,你死了难道我就不会难过吗

心好像如鸣钟那般被撞了下,季识逍道:你别哭了,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刚刚还说你入心魔境!

季识逍的眼神,在这夜色里,在这盏灯光里看起来无比认真:我发誓,不会有下一次入心魔境了,只要你,只要你现在别哭了。

乌梦榆怔了下,道:真的?

季识逍点头。

她随意擦擦眼泪,道:那这简单,我这就不哭了

季识逍被她这变脸给弄懵了,没好气问:你刚刚是装的?

乌梦榆笑了笑:没有!半真半假咯,难过是真的,后来你一哄我,我就哭的得更厉害了

她脸上的笑容还有些羞窘,尽管眼角带着泪,可眼睛依旧很明媚。

季识逍目光停滞一瞬。

你要记得你发过的誓言。

放心。季识逍道,我发过的所有誓言,我都记得很清楚。

第90章 沧海月明(五)

蓬莱岛的一处雅舍内。

大慈悲寺早已与锦绣楼有过约定, 碧吾树因着和乌小友的缘分,答应赠给我们一颗碧吾心以重铸舍利子。

怀谷方丈的面色很是温和,这些年来, 感谢二位及归雪上下对乌小友的照料,老僧实是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姜辞月道:方丈不必道谢, 小乌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 照料她,其实对我们而言, 也是幸事。

乌茂庭站在妻子旁边,道:是了, 大慈悲寺高义大德, 为镇压破军一事耗费许多心力,才该让我们敬佩才是。

怀谷方丈笑了笑:眼下碧吾心既已求得,那还剩下两样灵物,一样是沧海月明之珠, 不知

乌茂庭道:方丈不必忧心,虽则月明珠藏在极东之巅的雾里, 始终遍寻不得, 但是沧海珠我在数百年前曾赠给了我的大女儿, 这一趟我去借上一用

小乌这孩子心性还是太过天真,此次去魔门,还是由我夫妇俩亲自去一趟吧。姜辞月眉间微蹙,想起来小乌平日里的样子,实在不放心让她去取沧海珠。

怀谷方丈:既然二位已经有所定夺,那老僧也不多言了, 最后一件灵物, 就白玉京里, 待此间事了,老僧再以破军剑斩开白玉京之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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