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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茂现在回想起来,是宫人一盆接着一盆端出来的血水。

他听闻消息奔到她的寝殿,挥开挡在面前的中官,鼻尖下是浓厚的血腥味。

她躺在卧榻上,脸色惨白到毫无半点血色。

他去握住她的手,手掌冰凉,几乎没有半点体温。

她睁开眼看他,惨白着脸色。两人相望,她轻声道,孩子没了。

他强行忍住丧子的哀痛轻声安慰她,没有关系,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可是他们之后再也没有孩子了。

那个从未出世的孩子,他曾经抱有过莫大的期望,但是却连这个世间都没有看过,就已经死去了。

现在想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根本不适合做父亲。

没关系,顺其自然。元茂道,若是真没有,也不是坏事。

如果他这一系真的全都是长子次子那等货色,那他宁愿断子绝孙。

反正交给那群不肖子,江山会败在他们手里,连带着他们被赶尽杀绝。不交给那群不肖子,倒还说不定有些许转机。

白悦悦飞快暼他一眼,瞧得出来他不是说笑。心下有些不解,但他的表态还是让她高兴起来。

这可是陛下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说什么。

元茂颔首,是,都是朕说的。

他的手一松,她顺势就从他的怀里出来,元茂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将她紧紧锁在自己身边。

你陪朕走走吧。才从长信宫回来,朕想要散散心。他状若无意,而且,阿叔又要成婚了,朕想多少要送一些礼过去以示心意。阿悦在朕身边,也好有个参谋。

白悦悦脸上的笑有些凝滞,宫里不是有中侍中省么?陛下把这件事交于他们,他们一定办的妥当。

元茂牵着她的手慢慢在宫道上走着。

洛阳宫殿雄伟壮阔,雕栏画栋。

中侍中省里都是阉人,即使身上有品级,也不过是家奴罢了。长乐王是朕最小的叔父,他不成婚,朕这个侄子也不好在他之前大婚。所以定下了两月后的十五乙丑日,迎妇礼成。

他话语听着随意,眼神落到她身上的时候也带着笑。

让家奴来,准备的东西千篇一律,没什么心意。外面夫妇有事都是互相商量,拿出一个决策,所以朕想要问问阿悦有什么好主意。

白悦悦听着,脸上没有什么格外的神情,那就送祝福新婚夫妇两人情比金坚,白头偕老的东西好了,另外让人送去石榴葡萄绣纹的锦帛。也差不多就可以了。

元茂听后,缓缓的点了点头,这样倒也不错。

他又看她,到时候朕去主婚的时候,阿悦一块去。

白悦悦脸上一僵,很快她就摇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陛下去是主婚,我去做什么的,难道是要蹲守在新妇家的姑嫂后面,随时给新郎来上一棍棒么。

她说着,话语里头摇的更欢了,不去不去。

朕去主婚,你就和朕一块。元茂道,脸上带着点儿得逞的笑意。

他这人心胸豁达,也宰相肚里能撑船。很多事只要不妨碍大局,他一笑了之。报复过后,想要看看情敌最后的归属,也是叫她彻底死心。

他话语柔和,却已经没有任何可更改的余地。

白悦悦见状,别过头去不出声。

皇帝让中书省起草立后诏书,但凡立后诏书,大多大同小异。都是将准皇后的出身门庭,以及品性一番赞美。

这种诏书对中书省来说并不算难,然而诏书呈送上去,又给打回来让重新拟定,一来二去,天子干脆自己亲自写。

诏书写好,发往门下省。

诏书到了门下省,长信宫就拿到了一份誊抄的。

皇后,朕之匹敌。太后看着手里的黄麻纸,匹敌。

她把这两字轻轻的在嘴里来回的读了两遍,只觉得莫大的荒谬。

天底下的权势,天子独一份。皇后在升格为皇太后之前,也不过是要仰仗天子鼻息。若是毫无所出又无宠爱,还得防备着自己哪日被下面的嫔御取而代之。

他自小就喜欢装模作样。太后看完手里誊抄的这份诏书,丢到了一旁,到了大了,那就更不得了,面上孝悌,背地里全都是步步为营。

没想到现如今这装模作样的功夫竟然用到这上面来了。

冯育知道太后什么意思,天子大张旗鼓的册封皇后,诏书里将皇后称作天子匹敌,在天下看来,这已经是极大的荣宠。也是给太后娘家极高的荣耀。

于所有人看来,天子是无可指摘的孝顺太后。而太后一家里两代皇后,准皇后又是这般架势,想要说他的不好。那还是真难。

太后,这人要往好的地方想。冯育小声劝慰,至少皇后还是太后的娘家侄女。不管再如何,娘家人那总是要照顾的。

冯育见着太后笑而不语,立即闭嘴,不敢继续往下说去了。

我两个弟弟,生了那么多的侄子侄女。到头来,却没有一个能用的。

她看中的四娘,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她那日还以为四娘会有什么招数,结果到头来自作聪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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