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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宛卿上前见礼,感觉到皇帝和崔贵妃的视线同时落在自己身上。
皇帝身上透着一股浓郁的香气,隐含一种泛涩的甜腻,像黑暗中腐烂的花朵。
姜宛卿上一世近距离闻过这种气味,到现在还想作呕。
皇帝的视线像某种软体的虫子,所过之处,留下粘腻的痕迹。
哎呀,难怪难怪,我一直都说,姜家这些女儿里头,就算五姑娘最最动人。贵妃娇笑道,这幸好是许给了太子,不然啊,这等美色早晚要召入宫中服侍陛下。
皇帝在崔贵妃脸上拧了一把:胡闹,这是朕的外甥女,又要当朕的儿媳妇,再乱说,朕回去拧的可就不止你的嘴。
崔贵妃撒起娇来:哎呀陛下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姐姐还在呢。
说着向皇后笑道,还没有恭喜姐姐,得了如此可人的媳妇,妹妹真是羡慕得紧,要是我家景儿什么时候能有此艳福就好了。
皇后脸色发青,嘴角抽动两下,方挤出一句:妹妹喜欢,让给妹妹就是。
崔贵妃连连笑道:这可怎么成?五姑娘和太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事儿可是人人都知道了。太子这般喜欢五姑娘,光天化日都捺耐不住,景儿身为弟弟,怎么能夺兄长所爱呢?
皇后在嘴皮子上就没有赢过崔贵妃一次。上一世姜宛卿因想着皇后好歹是风昭然这边的人,帮着皇后怼过崔贵妃几次,崔贵妃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此时姜宛卿再不会犯那个大傻了,她轻轻跺了跺脚,拉了拉崔贵妃的衣袖,满面娇羞地道:娘娘,您别这么说
崔贵妃拉着姜宛卿的手大笑:好孩子,怕什么?圣人都说食色性也,道家还讲究采补之道呢,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把持不住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你生得这么个模样,我若是个男人,我也不一定忍得住。
皇帝重色/.欲,以道家采补之法修行,宫里的国师多得能连成串。
崔贵妃与皇后就在这件事上分出了高下皇后反对皇帝修习此道,而崔贵妃则不单赞成,还广选美人,为皇帝充实后宫。
皇帝和崔贵妃是过来探望姜元龄的。
风昭然与姜宛卿被人捉奸在床,与姜元龄的婚事自然告吹,而庆王府女主人的位位置空悬许久,世上还有比姜家嫡女更合适的吗?
崔贵妃拉着姜宛卿的手闲聊了几句,便同皇帝进去,还向皇后笑道:姐姐要不要一起来?姐姐也是姜家嫡女,宽慰起龄儿来,想必比我们管用得多。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眉眼都变了,风昭然上前一步,挡在皇后面前,躬身向皇帝道:是儿臣不孝,令母后烦忧,儿臣先送母后回去歇息。
皇帝点头: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也要知道进退,你马上就要和五姑娘成亲了,以后这间院子你还是少走动一些的好。
风昭然垂下眼睛,神情凄然:父皇教训得是,儿臣已无颜再见龄儿了。
他扶着皇后离去,背影有几分萧索。
许多时候,姜宛卿都觉得风昭然身上根本没有人类应有的感情,但每当遇到姜元龄,姜宛卿就不得不更正自己他还是有的。
上一世她为他望向姜元龄的每一个眼神而黯然神伤,此时隔着一层死亡,那些痛苦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简直巴不得让他们二人立刻洞房花烛白头偕老,然后就没她什么事了。
*
姜宛卿的院子不如姜元龄的大,侍候的人也不如姜元龄的多,不过一个大丫环,两个小丫环,再加两名管事嬷嬷,几名粗使婆子。
结香率先迎上来,担忧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今日就不该跟林娘子出去采买,不然姑娘也不会
苏嬷嬷更是一头跪倒:不,是老奴的错,老奴什么时候闹肚子不好,偏偏要那个紧要的时候闹。姑娘本就醉了酒,老奴实不该留姑娘一个人!
说着便磕头。
姜宛卿没说话,走到里间坐下。
闹了这半日,腿酸得很,头发也被皇后的宫人弄乱了,一身衣裳皱巴巴,姜宛卿觉得自己像一颗被晒干了的咸菜。
她要好好理一理思路。
两名小丫环皆不过十岁,还懵懵懂懂地不知该喜该忧。
因为夫人刚刚命人往院子里送来了好几箱衣裳并首饰,送东西的人满口都是恭喜。
另一位嬷嬷姓柳,上前给姜宛卿斟了杯茶,笑道:依老奴看,这叫天作之合。这是老天爷要让姑娘当太子妃,所以才这么巧让姑娘一个人走错了屋子。再说,太子殿下又不是头一回来咱们家,那神仙似的品格儿,等闲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这回竟没把持住,可见素日里就暗暗喜欢姑娘
柳嬷嬷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姜宛卿直勾勾地看着她。
姜宛卿生得美,是那种脂粉不施依然是浓墨重彩的华艳,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那光彩能刺痛眼睛。
性子却很是柔顺,平时话不多,面人儿似的,好像谁都能来搓揉两下,对两位嬷嬷也颇为敬重,有事差谴的时候总要先给打赏。
但此时姜宛卿的眸子却黑沉无边,眼神像幽冷的刀子,能直接扎进人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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