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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宛卿语气很是随意,但实际上心跳已经加快了。

她感觉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

抹去越婕妤的存在,这件事情单凭皇后一人是做不到的,这是姜家的手笔。

当姜家想抹去一个事实时,宫里一定换了很多人。但凡知道详情的要么死了,要么出宫了,剩下的宫人里头大约只知道越婕妤形同冷宫的废妃。

哪怕她说回家问了戚氏才知道的,也比这个理由强。

好在风昭然只是默默注视她一阵,没有再问下去,不早了,睡吧。

姜宛卿很庆幸他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正要上床的时候,忽然瞧见桌上那包点心。

油纸已经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柔软的糕点,色泽淡黄,微带一点透明,切作四方,细碎的桂花隐约可见,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是桂花糕。

上一世,姜宛卿费尽心思,寻摸到了一位御膳房的老宫人,塞了十两重的金子,才问出风昭然小时候喜欢吃桂花糕。

她欢天喜地跟着做了,送到风昭然面前,结果风昭然说什么?

不喜此物。

她当时十分懊恼,觉得都是自己打听错了消息,居然把他不喜欢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现在瞧着这桂花糕,姜宛卿慢慢地问:殿下喜欢吃桂花糕么?

风昭然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目光有些柔软。

他下意识地想否认,但一想此间只有他们两人,并没有旁的耳目,而且以他眼下的身体状态实在禁不起再犯心绞痛了。

嗯,喜欢。

然后就见姜宛卿重新披上了斗篷,抱起汤婆子。

风昭然,你这是?

妾身告退。姜宛卿硬梆梆地扔下一句,离开的时候把门摔得砰一声响。

风昭然:

*

姜宛卿回到偏殿,在床上躺了半天还是睡不着。

就非常后悔。

为什么不假装去扶他然后在他的伤口上掐一把再走呢?

为什么不把他痛骂一顿再走呢?

或者干脆趁他受伤无法还手把他痛揍一顿?

要不然趁他病,要他命?

在床上对着幻想中的风昭然拳打脚踢一阵后,姜宛卿满足地睡着了。

算算时日,离私盐一案暴发之日时间所剩不多。

姜宛卿从重生之日便在做打算,而今一切已经安排得差不多,只等风昭然离京。

暴打风昭然什么的当然只是在梦里想想,接下来她只希望无事发生,风昭然在书房养他的伤,她在小厨房熬她的汤,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最好。

熬糊了几十锅之后,姜宛卿的红豆汤终于像点样子了。

两位嬷嬷纷纷赞好吃,但姜宛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时小橙子过来,道:娘娘,殿下有请。

两世里风昭然好像没有传过她,姜宛卿有点意外,解下围裙便去了书房。

屋子里点着炭盆,融融如春,风昭然穿着家常衣裳,未束冠,坐在书案后的圈椅内。

他以往总是正襟危坐,衣完肃然,甚至一整天都不会换下朝服,让人一见便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难以亲近。

此时却有难得闲适,仿佛一名闲居的书生。

地下跪着一名内侍,正瑟瑟发抖。

姜宛卿认得这内侍,是在小厨房里打杂的。

他这几日时常在寝殿四处转悠,形迹十分可疑,孤便将他传来问话。

风昭然道,一问之下,原来是张嬷嬷让他盯住那些人的行踪,好向太子妃回禀。孤不知他是确受其命,还是想陷害太子妃,所以特地请太子妃过来一问。

有这么回事。姜宛卿有几分哭笑不得,先让小橙子把这人带下去。

小橙子望向风昭然。

风昭然点头了,小橙子才把人带走,关上房门。

妾身觉得东宫里头可能有别家的眼线,所以才让人盯一盯。姜宛卿道。

从行宫回来的路上,因为想着姜元龄知道东宫的一切,姜宛卿便吩咐张嬷嬷留意一下东宫诸人有什么动静。

但这眼线找不找得出来其实并不是太重要,毕竟她在东宫的日子已经眼见着一天少似一天了。

而且更没想到张嬷嬷办得如此认真,还专门安排了一个人盯梢。

风昭然淡淡道:太子妃难道不知,东宫最不缺的就是眼线?

从他唤她太子妃时,姜宛卿就觉得他好像有点怨气,这句话里怨气更重了。

亏她上一世总觉得他孤高如月不染凡尘,其实这人最是小气记恨,睚眦必报,她摔一下他的门,他这就记恨到现在。

她忽然很想知道,上一世她死之后,后世是怎么记载这位皇帝的。

是妾身多事了。姜宛卿也淡淡道,妾身知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着便行了个礼,准备退下。

慢着。风昭然唤住她,你想查谁家的眼线?

姜宛卿:姜家。

风昭然凝望她半晌,道:母后送来的珠儿,还有王淑妃送来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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