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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孤总觉得我们很像。风昭然道,在外人看来,我们皆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身娇肉骨,谁也不知道在锦衣华服底下,我们有多少伤要舔。
姜宛卿怔怔地看着他,完全愣住了。
在漫长的少女时代,她也时常有这种感觉,不过每次想完都觉得是自己斗胆,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未来天下的主人,她何德何能,硬将他拉到自己的世界,与自己同病相怜?
原来他也是这样想的吗?
风昭然在她的视线下不大自在的别过脸,看了看桌上已经见底的空碗。
孤熬了一锅,你若是喜欢,孤再为你盛些来。
像这样不单要将自己的心底子全掏出来,还要将旧日回忆全摊开,他其实很不习惯,有一种在人前将衣裳一件件剥光的错觉。
他起身走向房门,步伐很稳定,神情也没露出什么不自在,只有耳尖微微发红。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还没来得及回身,姜宛卿便从后面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很轻,他像是被蝴蝶的羽翼轻轻拂了一下。
这个拥抱又很重,重重地箍住了他的人和心。
殿下,谢谢你。
姜宛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低哑。
谢谢你从前救过我。
谢谢你自己淋着雨,却还想为我打伞。
谢谢你让我知道,那一场只在我心中汹涌的潮汐,并非没有回音。
谢谢你,今日送我这场美梦。
姜宛卿的眼泪滚滚而出,沁透衣衫。
风昭然感觉到了:卿卿?
他想转身,但姜宛卿抱得更紧了些,阻止他的动作:你别动,别动好吗?
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压制不住的哭腔。
她很久没有哭过了,心里仿佛有一条河流,干枯的河床上重新蓄满了水,向外泛滥。
她渐渐哭出声来,哭得抽抽咽咽。
卿卿,你别哭风昭然抓住腰间的手,她的两只手扣得很紧,像是上了锁似的。
你别动,别动!姜宛卿抱着他哇哇大哭,你不许动!
风昭然觉得心都被她哭皱了,也被她哭软了,神情温柔得近乎无奈,孤送你这份生辰礼物,不是为了让你哭的。
姜宛卿在后面摇头,一面摇头一面哭,哭得风昭然后背一片潮湿灼热。
他全没了章法:好吧,你说,你要怎么样?你说出来,怎样都可以。
姜宛卿哭得抽抽咽咽:我要你要你只娶我一个!
好。
不许娶姜元龄!
好。
也不许娶其它任何女人!
风昭然低头,嘴角带着浓浓的笑:好。
永远不骗我,永远只喜欢我,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放弃我。
姜宛卿说一句,泪水便滑下一大颗,每一颗都直接渗进风昭然的衣裳,那件淡蓝色的衣袍衣衫哭出一片深蓝色。
喝下去的酒仿佛变成了泪,怎么都哭不完。
她感觉到他的背脊微微震动,听到他再次说了一个好字。
姜宛卿的心里很酸很酸,很胀很胀,很疼很疼。
她知道这是假的。
她毫不怀疑他此时此刻的真心,可是,当另一样东西出现,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她。
那就是权势。
是天下,是皇位,是万民。
她只是一个姜宛卿。
她在所有女人里面也许独一无二,但,毕竟也只是个女人。
对于皇权来说,微不足道,随手可弃。
都答应你了,怎么还哭
风昭然话还没说完,忽然被推出了门外。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且力道不小,风昭然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才站稳,震惊。
砰地一声,房门重重地关上。
卿卿!
他去拍门,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疑惑迷茫过,明明上一瞬还抱着他哭,要他只喜欢她一个,下一瞬他就被扫地出门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喝多了?风昭然想来想去,唯有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孤去准备醒酒汤。
不必了。姜宛卿嗓子有点咽,眼泪也还没有流完,声音里全是哽咽,我很好,殿下来姚城可不是为了谈情说爱的,快去忙正事吧,庆州百姓还等着你早日修堤成功,治好洪水。
隔着一扇房门,风昭然看不到姜宛卿的脸,但莫名地,想到了当初那个一面抽抽咽咽一面问他要不要喝红豆汤的小女孩。
这么多年过去,居然半点也没有变。
知道了。风昭然的声音放轻了一点,隔着门扇道,孤此次去修堤,怕是连太守府也没空回了,不知何时再能回来见你。卿卿,你开开门,让孤再看看你。
我不会开门的!
姜宛卿的声音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仿佛要借这声音喝退那些发软的小心思。
这话听上去凶巴巴的,落在风昭然的耳朵里,活像一只奶猫在张牙舞爪,挠得人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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