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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加低下头,目光扫过付河那被纱布包着的手,她终于忍不住说:我们回家吧。

付河以为她是累了,想要回酒店休息了,便起身,要带她走。路西加却拉住他的手,仰头看他,接着道:我想海鸥了。

她想带他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世界,那里没有害他偏离了本来绚烂的人生轨道的父亲,也没有人生可能会再次被横插意外的恐惧,只有一只被他们在大雨天救下的小猫咪,只有他们每晚的相拥而眠。

对视间,付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蹲下身,看着她的双眼已经恢复了乌亮和平静的样子。

再等两天,他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还有想带你做的事情,等过完圣诞,我们就回去。

第二天上午,两人是被付河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付河伸长了手臂摸过手机,路西加则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付河的肩膀处,继续睡。

付河用一只手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耳朵,小声应着电话。

嗯,我们明天过去好

听出来他这是在安排明天的行程,好奇心驱散了睡意。等他挂了电话,路西加动了动,费力地将一只眼睁开一条缝,问:明天我们去哪里?

明天啊付河用一只手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继而卖起了关子,先保密。来,起床了,我们要去德叔家吃饭。

德叔一家见着付河的手都吓了一跳,普天静嘴快,立刻惊呼一声,问付河这是怎么了。余下的人却像是立刻明白了什么似的,面色凝重,谁也没说话。

等寻了个理由把普天静和普天林支出去,德叔才问付河:你爸又干嘛了?

打牌。

付河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已经引得德叔重重地叹了口气。德叔摇着头,说不出什么,付河似乎也不想多聊这个话题,便跟德叔说:下午我带天林去给惠姨买药。

德叔在前两天说过,现在惠姨吃的那种进口药非常不好买,他跑了两次县城都没买到,人家说得去宁洱市的大医院看看。

德叔皱皱眉,不赞同地道:你手都受伤了,就别去了,让天林自己去吧。

没事,天林开车,我坐旁边给他看着点。说完,付河又问路西加,要跟我一起去吗?

路西加想了想,摇摇头:我就不去了,之前答应了天静要教她画线稿,正好今天教她。

付河和普天林吃过午饭便出发了,路西加跟着普天静到了她的屋里,正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速写本给她看,院子里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有些熟悉,路西加放下笔,忙将头探到窗前。果然,看到付敬才正背着手站在院子里,跟德叔嚷嚷着什么。

敬才叔怎么来了?

普天静不解地嘟囔了一句,路西加已经匆匆转身,赶出去看。

我跟他吵?你是没看见啊,他昨天看见那点麻将整个人就跟疯了似的,给我这一通骂,当着他女朋友一点面子都没给我留,他眼里早就没我这个爹了!我再怎么不对,我也生了他,养了他十几年吧

他为什么疯你不知道吗?你自己看看你干的那是人事吗?

我怎么了我?付敬才将两只手叠到一起,狠狠击了两下,我都说了我没赌、我没赌!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呢?我们就几个人凑一块玩玩,二十块钱一盘也叫赌?不过是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就非要打那个破麻将,你被骂就是活该!德叔扶着门框,也早已经是骂得满脸通红,他指着付敬才,一只手抖得厉害,你明明知道他恨那些东西,你非要玩,非要刺激他!你还好意思说他眼里没你?你眼里有过你儿子吗?你关心过他、心疼过他吗?他因为你吃了那么多苦,浑身上下都是伤,你知道吗?他才二十多岁,医生说他那个肺就跟四十岁的人似的,你知道吗,啊?你哪怕稍微心疼他一点,你都不会再去碰那个牌一下!

路西加跑到门口,正听见德叔这句话。她呆愣地停住,脑袋里嗡嗡地回响着德叔方才怒极了喊出来的话。

什么意思?

付敬才被德叔的话噎得哑口无言,支吾了片刻,才又鼓着腮帮子喊:他不说我怎么知道?从前就天天阴着个脸,跟个闷葫芦似的,我哪敢惹他啊我?而且,而且他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还上了电视,成了名人,你们还老提以前干什么?

德叔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能不要脸地说出这种话:你

他气得捂住了胸口,眼见着他浑身都在颤,路西加和普天静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德叔。

见着路西加出来,付敬才那强装出来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不少。他没再大喊大叫,自顾自摆了摆手,道:既然他不在我就明天再来。

你别来碍他的眼!

德叔气急,抓起窗台上正晾着的一只鞋就朝付敬才丢了过去。

鞋子打偏,落到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付敬才猛地转了身,正要发火,路西加却先开口,截断了他欲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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