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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多,大雾散去,太阳露了头,洒下金黄色的暖光。
家属院里,几个孩子蹲在檐坎边扔苞米子儿,那是把苞米粒用针线穿成一串,一共五串,再扔着玩的游戏。
看我的!大军把手里五串苞米串扔在石阶上,抓起一串,再抛高。在第一串苞米串下落的过程中,得伸手在石阶上捡起另一串再接住抛高的第一串,然后再抛高手里的两串,去捡第三串...
等五串都在手里了再同时抛高,手掌翻面用手背将五串同时接住才算获胜。
这中间要是没接住都算输了,只能换别人来。
大军是玩扔苞米串的好手,他反应快,动作麻利,基本都能玩到最后手背接的那步。
大军,你真厉害!白威儿子白松林站在一旁,发出感慨。
哥哥真棒!玲玲小脑袋一歪,枕在藕节般的手臂上,朝身旁的小伙伴炫耀。
本在滚铁环的一群小娃也跟着围过来,家属来了新的小孩子,他们也好奇,一个个伸长脖子看,里里外外围了近十人。
陈叶云三人踏进家属院的时候就瞧见一个个小脑袋挨着,黑色头发短寸寸,毛茸茸的。
姐!玲玲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是大姐回来了,她忙扑过去,扯着她的手往这边走,我们扔苞米呢,你也来玩儿。
你们玩儿,我先回趟屋。陈叶云看她玩得兴起,脸上沾了灰都不知道,掏出手帕给妹妹擦了擦,又随口问她,你姐夫呢?
玲玲闭上眼睛,任手帕在脸上擦来擦去,小手指指楼上,刚回屋里呢。
说完,玲玲又挤进小孩子堆凑热闹,大院里男娃娃多,对初来乍到的小女娃,尤其是玲玲小脸圆圆,可爱娇憨,大伙儿都很照顾她。
孙新杰是一营三连长孙正义的儿子,今年九岁,虎头虎脑的,见二楼郝连长家的小妹妹回来,扯了扯她衣裳给她让位置,你来这儿。
大军下场了,这会儿是白威在扔苞米,他听到动静眉头一皱,高声叫妹妹,玲玲,到这儿来。
我挤不过来啦。
回他的是一声小奶音。
大军,你多看着妹妹啊,我先回趟屋。陈叶云远远喊弟弟一声,又跟黄艳和赵月打了招呼,转身上楼。
我知道了,姐!
哎,瞧见没?真是带着两娃来随军的。住一楼的赵雪梅跟住三楼的董秀花站在家门口说话,眼睛扫着那一群孩子堆。
郝连长也是心善哦,还给人养弟和妹,真是嫌钱没地方使!赵雪梅不大看得上陈叶云的模样,娇滴滴的看着太柔弱。
赵雪梅住家属院一楼,男人是一营三连长孙正义,儿子孙新杰。这楼里他们两口子岁数大,资历最老,平日里啥事儿也打听得多,哪家有点啥问题她最爱去问一嘴,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她和黄丽珍一直不大对付。
陈叶云没听到后头的闲言碎语,大雾后有些冻手,她哈了口气将手揣进棉袄衣兜往家里走去。
大门虚掩着,门缝里人影晃动,推门而入,陈叶云率先被桌上的一堆票据吸引了目光。
你在干啥呢?
郝少东正站在桌前埋头理钱和票据,听到声音回头看她一眼,我的工资和票,每个月发的,之前没成家都挂在部队食堂吃,现在我申请拿回来了。不过我也没理过用了多少剩了多少,反正都在这儿了。
陈叶云走近几步,桌上散着一叠十元大团结还有一小堆票,她拿起来数了数,钱一共是四百八十八,票有十多张,粮票,油票,酱油票,军用布票各式各样的。
给我管着吗?她抬头看向男人。
两人站得近,因着屋里开着煤球炉子,抗冻的郝少东先前便脱了厚重的军大衣,就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衬衫,衣裳下健壮结实的肌肉十分吸睛。
你不愿意管?
那倒也不是。陈叶云坐到凳子上,见郝少东端起桌上的暖水瓶往搪瓷盅里倒入一大杯水,眼神示意自己。
要喝吗?
喝。她将自己的搪瓷盅往前推了推,看着男人给自己灌了一杯水。
桌上两个搪瓷盅,郝少东的杯面是雷□□的像,写着为人民服务,而她的是两只飞翔的燕子,模样可爱,现在它们并排挨着,里头都晃着白净的水,往外冒着热气。
顺着前头没说完的话,陈叶云抱着搪瓷盅吹了吹热气,才抿了一口,我才结婚也没什么经验呢,不过我看我伯娘,还有艳姐她们都是管钱的,那我们也跟着学?
郝少东也没经验,自然也没意见,他日子本就过得随意,要是自己管钱可能一家人月初吃饱了月底就没票了,行。我现在十九级,每个月工资六十五元,另外有五十斤粮票,三斤肉票,三斤油票,其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我也没管过,以后发下来我就给你。
五十斤粮,三斤肉,三斤油,陈叶云在心里算着账,现在家里四张嘴可得好好规划下,她看看郝少东高大的身材,当兵的不能饿着了,大军和玲玲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得多吃,至于自己,胃口也不小的。
这钱和票得好好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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