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算是便宜你了(1 / 1)
227.
风吹过来,有些冷。
一路白素飘飘,哀乐戚戚若隐若现,不时有人影闪过,一行人一路沉默。
到了正屋大厅,门口又专人接待。伞都收到屋外,再是登记。林素站在何总身后,看他俯身签名,她一动不动。又有主事过来引领,她跟随在男人身后,迈入了大厅。
鲜花和花圈层层叠叠,摆满了一路一直延伸到最前面。往里走的几步,林素瞄过了花圈上的挽联,都是各路组织和团T,偶尔还有几个落款是个人姓名,她也不认识。
遗像上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两侧各有几个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女,年纪都是三四十的模样。林素提着胆子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她认识的那个人,说不上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紧张了。何总一身黑装在大厅中间沉默站定,面容严肃。主事过来递过了三炷香,余总退后了一步——何总面容严肃,抬着手举着香,林素面色沉重,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后。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然后她站在原地,看着何总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把香插在了香炉里。
香炉摆了一排,里面的香密密麻麻,是早已经插满了。
看来是不需要她跪了。
主事走了过来,和何总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又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又看了看她。
“林素你在外面等我,”何总转过身来低声说话,灯光落在他脸上,格外的沉静,“我去去就来。”
好吧。
看来她真的是多余的。
主家繁忙,不敢越矩。
越过了密密麻麻的花圈,林素一个人在哀乐声里从偏门出来了。这里似乎是边院,眼前的景观也裹了白布,布下起起伏伏,看不清里面的形状。凌晨两点的风夹杂着微雨扑在身上,吹动了布料,她吸了一口气,裹了裹根本不存在的大衣。
冷。
湿冷湿冷的。
周先生不在刚刚的灵堂里,那他在哪里?大孙子原来不用守夜的吗?她刚刚提心吊胆,还以为能看见他。连李秘书也没有看见,当然也没看见那个司机。这一路的人她都不认识。冷风灌入了衣裳,又刮过了赤裸的小腿,她挪了挪步。
“走。”旁边突然有个声音在喊她,“你站这里干嘛?不冷?”
林素扭回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余总。
门板挡住了风,手里端了一杯热茶,体温慢慢的升了上来。跟着余总拐了几下,坐在了一间小房间,林素握着他递过来的茶杯,打了一个寒颤,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看四周,这是一家放置物品的小库房,四周香烛纸钱,花圈和素服遍地。男人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林素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是他老人家第一次自己亲手给自己倒茶——然后坐在太师椅上,伸手摸口袋,叼起了一支烟。刚刚摸出打火机,他看了看四周,默了默,又把嘴角的烟取下了。
还是冷。
虽然没有对着门口,可是门依然开着。门外的风卷了起来,卷动了屋子里的空气。
哀乐远远的传来,满院子灯光明亮。
她还是很冷。
“余总您还是周先生的亲戚呀?”
碰着茶杯,她开始说话,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连带着牙齿都忍不住上下咯噔碰了几下。
“远房亲戚,远的没边了,不过呢,比起你们,呵,”男人瞄了她一眼,声音冷淡,“还是亲近很多。”
女人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已经缩成了一团。她上身穿着过膝的裙子,半截小腿和一对小脚却还是裸着的。视线在那裸露的漂亮的脚踝上顿了顿,又慢慢抬高,滑过了那漂亮的小腿——又往上。她的脸是红的——是不正常的红,冻的。
“冷?”他明知故问。
“冷啊。”女人抱着茶杯笑,脸红红的,又哆嗦了一下。
“笑什么笑?不懂事?把脸控制好。”男人皱眉骂了她一句,站了起来去翻旁边的箱子。里面一卷卷的都是白布黑布,还有几箱素服。扯了一件白色的素服过来,他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又拿出来一套黑的。
“把这个穿上。”他手里提着的衣裳丢了过来。
“啊。”一叠黑布扑到身上,女人放下杯子抖开看看,是制式的孝服。
手指摸摸,倒是很厚。
主家有良心啊。
“啊什么?”
男人看了她一眼。看着她抖开衣服看的模样,似乎知道了她犹豫什么,他嘴角微g,“我表姑婆一生有福,儿孙满堂,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啊?”
“她老人家一辈子无病无痛,在睡梦中无疾而终,享年八十有六,是喜丧——”
他似笑非笑,又想去摸烟,却又忍住了,“今天让你穿下孝服,算是便宜你了,”男人鼻子哼了一声,“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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