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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做完了所有练习,一抬头,时间已经到晚上十二点了。我在家睡觉的时间就是十二点,我赶紧爬上床,还没有来及盖上被子,灯就被妈妈关掉了,室内一片漆黑。】
可喜可贺的是,这一次的求助总算引起了老师的重视。
接连几次之后,老师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师记得科任老师布置的作业并没有这么多啊,其他同学最晚也在十点之前就完成了家庭作业。】
在五天之后,小Y在日记之中写道:【在今天下午的家访之后,妈妈找我谈了很久的话,谈得我昏昏欲睡,又累又难受,好不容易才到睡觉时间,我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只有趴过来的时候舒服一点。
我忽然意识到,爸爸妈妈就是我家最厉害的两个人。】
至此以后,日记纸页变得光滑平坦,再也摸不着那两道浅浅的凹槽了。
取而代之的是虚伪的快乐和对父母的赞美。
吴卿翻动记事本的动作一滞,心口漫上了一股酸涩。在家访之后,小Y的母亲意识到了自己儿子的小动作,将儿子教训了一顿,小Y醒悟过来,幼小的自己根本就不是父母的对手。
他选择了沉默和隐忍。将自己的脆弱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来,带着一副笑意盈盈的假面,弓着腰,毕恭毕敬地捧起了父母光鲜亮丽的礼服之后的衣摆。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沉入了父母的阴影之中。
吴卿心情沉重地将记事本放回书架,又从书籍的缝隙之间找到了一张课程表。学校第一节 课的上课时间是早上七点半,十一点五十下课,下午两点上课,下午四点四十放学。早上四节课,下午三节课,每节课时长四十五分钟。
四个年级皆是如此。
吴卿直觉这是一条有用的线索,她将上面标注的时间点都默念了一遍,记在心中,才离开了房间。
此时,距离熄灯时间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
吴卿回到了餐厅,白板之上的第一项和第三项任务都被一条笔直的红线划掉了。记号笔的红色墨水漫过了直线的边界,流淌了下来,让笔直的线条下方变成了瘆人的锯齿状。
孙诗唯还没能完成第二项任务,趁着这个时间间隙,吴卿在客厅、饭厅和厨房中走了一圈。
令人惊讶的是,放在厨房最里侧的双开门冰箱之中空空如也,什么食材都没有储存。厨房的案板上的刀具也不齐全,一些厨房柜子的小细节设计的潦草又不合理。厨房有一扇窗户,吴卿下意识走到窗边,踮起脚,将窗户推开。
紧接着,她的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因为从窗口向外看去,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白雾之中伫立的楼宇摇摇欲坠。
鬼使神差地,她从饭厅拖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窗边。她爬上椅子,站着朝下看去。
视角的转变,让她彻底看清楚了不远处的楼宇的状况。在以窗台为水平线之下,所有的楼房的下半部分都像被一刀砍断,消失不见。窗外的楼是悬浮在半空之中的。
她下意识抓紧了窗沿,后背有点冒冷汗。
和阳台之外的现实完全不一样,从这一扇窗户往外看的,是梦境一样的虚幻。
现实和虚幻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荒诞感。吴卿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了厨房柜子之上那几扇没有把手的柜门之上,心中闪过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她抿紧唇,手脚并用地从椅子上爬了下来,重新回到了客厅。
除了厨房之外,住宅内其余房间都是正常的,合理的布置、常见的家具,窗外符合记忆的外景
吴卿站在客厅的正中央,视线从每一面墙上扫过,忽然停在了展示柜的最顶层。
客厅和电视机相对的那一面墙壁做了内嵌的展示柜,柜子几乎占据了整块墙面,最高处距离天花板只有三十厘米。除了靠近饭厅的地方做成了酒柜之外,每一格格子之中都放了东西,基本都是理工科类专业书籍。而在距离地面一米二高度的地方,做成了双开门立柜,柜门是黑木制成,表面刷了漆,富有光泽,和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达成统一。
在吴卿的角度,展示柜最顶层是完全的视觉死角。
吴卿将椅子拖了过来,再一次站在了椅子之上。她双手压在柜子之上,努力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才能勉强看见柜子之上的布置。格子之中什么都没有放,她伸手摸了一下表面没有灰尘。
吴卿若有所思地碾了一下食指和大拇指指腹,收回了目光。紧接着,她双眼一眯,看向了第二高的那格柜子。在内嵌的格子之中,放着一个玻璃相框,两面高清玻璃之间夹着一张合照。合照上站着三个人,正是小Y一家。
小Y的面部空白,没有五官。尽管如此,吴卿还是从他水煮蛋一样光滑的面部读出了表情,小Y的脸垮着,怏怏不乐地看着相片之外的她。
浓郁的情绪从相纸之中溢出,冲击着直面它的吴卿。吴卿的呼吸一滞,感觉到了一股厌倦和痛苦,她脸色难看地后退了一点,站在了椅子的边缘,才感觉好受一点。
然而,属于小Y的情绪依旧残留在她的心头,就像啃噬在皮肤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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