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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及落霞山上老妖口中的尊使和此次禺支国新晋的国师,他总得二者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此事尚需多加查探。

凤九见他久不发话,忍不住问:“帝君可是已有目标?”

“这倒没有,还需再看看。”东华懒懒地应道。他在凤九腿上躺得十分舒爽,倒有了些倦意,只是这小狐狸窸窸窣窣不知在闹什么动静。

东华睁开一只眼,凤九正别扭地拧着一只手在怀里左探右探,他奇道:“藏了什么?”

凤九掏出临行前捡回的物事给东华看:“这就是那黑衣人想拿走的东西,要不是被我的剑势逼退,说不定就被那人得逞了!”说起那段交手,她还有些得意。

东华接过一瞧,却是截像竹管样的东西,两端封闭,中空且直,呈红铜色,表面上弯弯曲曲的线条,倒与那八面大幡上的符咒类似,都有引魂之效。他屈起手指敲了敲,隐有金石之声,又将那截东西拿起来晃了晃,却没听到什么声响。

凤九也拿起来左看右看,口中念叨:“不知是个什么东西,那人既想拿回去应是件重要的物事,得好生收着!”她又小心地将之收进怀里。

接下来的路上,二人皆有些心不在焉。东华惦记着那个背后的神秘人,思索要从哪里入手;凤九一会儿想到黑衣人,一会儿又觉得宝壶和“竹管”上的纹路有些相似,大概是因为功用相似,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滚滚看着一贯少言的父君和一心二用前言不搭后语的娘亲,深觉自己又被遗忘在了角落,没精打采地团成一团,做回父君日常手薅的狐狸团子。

如此一来,怕是再不能专心玩耍了。凤九便提议,不如就此打道回府,这次出来的时间倒也不短了。

东华虽觉得确有事要处理,倒不急于这一两天。他知凤九是为着大义出发不愿耽误正事,只是这么懂事却让他有点心疼,便说再盘桓一日带他们去个地方。

东华想带凤九和滚滚去海边看日出。

他与凤九虽在九重天上看过日出,但九重天无日夜之分,光暗明灭都不强烈,虽则天光荡荡,到底少了许多兴味。

看日出,当然要在浩渺的海上,万物空寂之时,一轮红日挣破束缚,从地平线以下缓缓跃升至半空,光线破开黎明的沁骨之冷,带着温暖充盈四方,海浪闪着粼粼波光向海岸拍打,轻缓而沉稳,荡漾着生机。

这一幕会让他想到天地初开时,气分清浊,阴阳有定,破旧迎新中簇拥着希望。

而况,海于他而言,确然有更多意义。他诞于碧海之上、东方华泽之中,他与她初见于往生海畔,她在他心中藏于佛铃花海后……以至于很多时候,乍见到海,他的心头便已起了涟漪。

然而,这温情的印象,却在他们来到东海时被骤然打破了。

第20章 沁芳华(九)

烟波浩渺的东海,历来居于四海之首,是凡世与仙界最近的地方。

在凡世颇有人气的传说中,东海深处有日神栖息的扶桑神树,有行踪不定的仙山洞府,有赐福予禄的沧海遗珠,因而多的是前来寻机缘的人。

往日里,且不说水面之上帆影点点的渔歌唱晚,源源不断虔心而来的文人墨客,求仙问道的、逐浪生计的、贸易交通的、诗兴勃发的,三教九流已足以撑起东海之滨的熙攘繁盛。

凡人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观的是壮阔的自然、神秘的宇宙,叹的是人生的渺小、前路的莫测。

而仙者看海,看的是气象、是道法、是本真,于浮世苍生中映照自我,于万千变化中领悟恒定,一山一海不只是一山一海,一山一海又还是一山一海。

东华带着凤九和滚滚行来,本是为着回程前的心念一动前来观日,谁知越接近东海越觉违和。

所谓百川东到海,大小河流一路从上游奔腾而下,千回百转到了这里,便似万里征途即将终结,无一不是欢腾着汇入母亲的怀抱,哪里会有此时所见涓细孱弱的样子?更为反常的是,已临近入海,宽阔的河床裸露出了大半,与往常少雨时不同,河底的淤泥早失了黑润的水色,板结成块块黄土。仿佛经了千百年的日晒,河床的纹理龟裂成了道道沟壑。

两岸的百姓拿着各式器皿,要向河床中心行数里方能取到水,干裂的嘴唇,虚软的腿脚,力所不逮的老弱病残,在路途中不慎泼洒出了些许,不过顷刻便被/干涸的河床吸收干净。

取水的队伍中,为着节省气力,并无多少对话声,但众人的面目上,除了疲惫、焦虑、无奈,还有更多东西,沉默压抑着愤懑,沉默积蓄着反抗。

凡世的红尘之气本已斑驳杂糅,七情六欲裹着生老病死,为每个求真之人设了好大的局,好比一个个闭了口的蚌壳,不知哪个含的是明珠哪个裹的是砂砾。凡世的迷惑之处在于杂,凡世的精彩之处亦在于杂。可此时,愈来愈浓烈的怨气几乎要盖过其他所有。

及至入海口,眼前一幕更是触目惊心。

距离海岸三五里处,数十丈高的海浪平地而起,在海天之间架起一道水幕,幕外浓云压境风呼号,幕内水色深沉物渺茫,倒是将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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