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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哪种都是他,只为一人盛放的花,只为一人流动的风,只为一人绽开的颜,只为一人跳动的心。他将最浓烈的自己留给最亲近的她,无时无刻不抓挠着她心底的柔软。
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怀抱,他们不知的东华的好,她全部都知道。而这些是她要大声宣之于天下、又自私地想永远藏匿的宝藏。
经过了风风雨雨,凤九曾想,她与东华本不需要计较爱的深浅、付出的多少,相爱本身就已够了;她亦曾想,那些鸡毛蒜皮的不愉快与分离相比又是何等渺小,只要相守,爱着的人自会磨合好彼此的棱角。
是啊,只要不分离。
可如今,执子之手不在,这份浓烈反成为横亘在心头的永生之刺。
眼前东华的安静让她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违和,只是,还有谁能当这同历风雨的亲近之人?
日沉星孤,迷蒙夜色中,凤羽花丛悄然泛起莹光,细碎的光点从延展的花冠逸出,恍若银河遗辉,铺陈着如幻梦境。
苍何的万千截面映着飘舞的光点,有如吸纳了九天星子,不时有幽光从剑身闪过。
这已是近来第三次出现这等情状。
自那夜以后,凤羽花像是一朝耗尽攒了多年的灵气,与整个碧海苍灵一般逐渐归于沉寂,连一向内敛的东华都不免失措。
可连日来风云急转,明明是令人鼓舞的讯息,他却次次一无所知,反是闭目无声、枕臂而眠,似陷入难辨的梦境里。
对此,凤九很是忧心。
寅时初现,星光渐掩,又到了新旧更迭、明暗之交,今日却有了不同。
花丛中翩然舞动的莹光未曾立即消失,而是缓缓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的光带,如御清风般在半空舒展了身姿,形若拂柳、袅娜娉婷,微光闪烁便似善睐明眸。
光带绕着东华所卧之处行了数周,起承转合间擦着他的额角鬓发,似有万语千言,又有缱绻难解,但到底还是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沉默着融进四壁更为浓重的黑暗里。
便在此时,一声凄厉的“小白”划破了寂静,东华骤然从梦中惊醒,他蓦地睁大双眼,迤逦的光带余了个尾巴,最后的莹光只来得及在视野中留下一点残影,就消失在他伸出的指间。
“小白!”东华的声音嘶哑得失真,气息亦有些不稳,“我不该犹豫的,你等我!”
黑暗中陡然闪过一道剑光,紧接着是利器刺入肌理的声音,压抑的喘息断断续续,空气中隐隐泛起了血腥。
黑暗虽阻住了凤九的视线,却阻不住她的听觉与嗅觉,这电光石火间的动静几乎勾起她内心最深的恐惧,不过愣怔了一息,她立时拍打起了四周的屏障:“东华,东华!你在做什么?千万别做傻事!”
可惜屏障并未因此而开启,屏障外的东华也并不能听到她的呼喊。
倒是一声低语传入耳中:“竟是,真的,你原来在这里,叫我,好等……”声音中带着宽慰的欣愉,却比方才更添了虚弱与无力。
深沉的夜幕中亮起了一点红色,与无垠的黑比起来只是萤火般微小的一点,但仅此一点却并未掩埋在黑暗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加明亮起来。
跃动的红像跳动的心,吹响了奔涌的号角,嘭嗵嘭嗵,缓慢而凝重。不知哪里飘来一串红点,轻盈而欢快地加入,小小的碰撞便是鼓点,红色一点点扩大,旋转交融间雕琢出了更为璀璨耀眼的存在,直如烈焰将黑暗灼穿。
凤九望着那团熟悉的炫目红光,感受到了内心的牵引,立时知道了那是什么。
她来了,她终于来了!
这些日子尽管只是陪伴,悲愤愁苦的体验却一件不少。原本渺茫的希望竟能成真,她不自觉地搜寻能够分享雀跃之人。
然借着那点光,藏匿于黑暗中的真相也逐渐分明,比如掉落的苍何剑,比如东华胸襟到指尖遍染的血迹,比如他明明欢欣却逐渐失色的面庞。
“小白……”他探身去够那团红光,手指却失了准头,无论如何也触不到目标,反连人一起倒伏下去,半天没爬起来,赤金色的液体缓缓洇润了身下的凤羽花海。而她曾经见过的装着神魂碎片的法器已没了早先的暖色,滴溜溜滚落地上,发出空洞的闷响。
凤九连心跳都要停滞,今日诸事起起落落,忽喜忽忧,又喜又忧,此刻更是急转直下,叫她如坠冰窟。明明已有一丝曙光,为何又要横生波澜?
“东华!快来人!”明知是徒劳,她还是忍不住叫得声嘶力竭,拍得惊天动地。
天边已有了些光亮,距离日出仍有段时间,清冷的风除了渲染此间的寒凉并不能带来一丝温暖。
凤九心急如焚却愈觉无助,若等到天明重霖来时,东华早不知是何情状。可除此之外,她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脑筋转得飞快,此时她别无长物、唯有一己,别人都说九尾狐浑身是宝,虽说于此是否有益她全无把握,不过心头血与狐尾是否可以一试?
念头方起,她咬牙就要动手断尾,忽觉周围强光一闪,瞬时将黎明前的碧海苍灵照得有如白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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