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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仍旧摸摸滚滚的脑袋:“不想父君来?之前没有关心学塾的课业,是父君疏忽了。”
这话说得与东华的一贯画风颇有出入,滚滚偷偷抬眼望他,正遇上慈蔼的目光也投注过来。自认已是有担当的小男子汉,但仍不妨碍他觉得很暖,父君的手掌让滚滚有点陶然,像是太阳下团着毛趴在他怀里打盹,浑身透着慵懒而舒爽。
这几日夫子时常在滚滚面前转悠,旁敲侧击地问他:“小殿下,敢问今日帝君可在宫中?”“不知今日帝君可曾外出?”
一边的阿离看不过去,直言道:“夫子,您不就是想问姐夫还会不会来嘛!”
夫子尴尬地捻着须:“不敢妄言帝君仙踪,随口一问,别无他意……”
滚滚不失礼数地回道:“您只管照常行事,父君并未说来或不来,便是前来亦不致因此怪罪。”
夫子面色复杂地离开,似乎并没有被安慰到。
自上次东华亲临,夫子约莫有了阴影,这几日颇为发奋,一心搞起了学塾革新,原本课堂还只是埋头讲,如今倒是学着照顾听者感受了,只是考校时间多了,瞌睡时间少了,叫一班学童们苦不堪言。连阿离都幽怨地对滚滚说:“姐夫还是不要来了吧,本来还想躲躲懒,这下更没戏了。”
滚滚倒觉得还好,功课并不麻烦,只是听折颜上神讲父君当年上学也不见如何刻苦勤勉,不知他老人家怎么就突然严笃起来。难不成还真是为了关心自己?这么一想,他望着阿离和周围同窗苦哈哈的脸,莫名有了些负疚。
滚滚暗戳戳注意起了东华的行踪,就怕他又突如其来地关心自己的课业,给本就不堪重负的夫子及同窗雪上加霜。
要不着痕迹地了解父君的动向属实不易,不过有娘亲在事情就好办许多。近来,因着修为尚未恢复,父君被娘亲拘在太晨宫中休养,远门是不可能出的,便是近处也要择一时机,而据滚滚观察,时机全在娘亲身上:只要娘亲在父君一般是不出门的,若娘亲不在父君难免闲得到处溜达,比如关心下他的课业……而相较于父君,娘亲显然更好捉摸。
滚滚自以为掌握了秘诀。
于是,凤九发现,最近滚滚忽然对“父君在哪里”分外关心起来,她将之认定为儿子对老子的孺慕,至于为什么要向她打探而不是直接问东华,那必然是因为不好意思的面子问题。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岁大过一岁,那股子闷葫芦的别扭劲真是跟以前的东华像了十足十。不就是想跟爹爹亲近嘛,有什么不好说的!
凤九想起以前,滚滚的确比现在更黏东华一些。彼时他们父子相认不久,滚滚年纪尚幼不大能掩饰情绪,兼之状况不断而东华伤势未愈,小娃儿一边是得了爹爹的惊喜,一边又是担心得而复失,嘴上虽不说,却成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东华身后,照顾起人来比她这娘亲都上心。直到后来攸攸出生,渐渐长大的滚滚才把离父君更近的位置留给了妹妹,自己也变得老成稳重起来。
凤九捂着帕子偷笑了一回,且不说滚滚如今也不过两千两百岁,便是长到了两万岁二十万岁,在娘亲眼里仍旧是孩子,他既遮遮掩掩不肯说,娘亲便假作不知使把力罢!
自打被东华刺激了之后,夫子痛定思痛下了颇多功夫,就书言书之余,经史典籍也拓展了不少,的确让课堂有所改观。只是眼界手法一事关乎习性,并非朝夕可改。
今日要讲的是《四海通志》,正进行到北海一节,陆夫子说完风土地理,论起鸟兽物产。前者用文字描述还可理解,而后者对于见识尚浅的初学者就费解许多,除开其中常见的,一些稀罕或是传说中的神兽凶兽便只能靠想象了。
这上头滚滚就要得益许多,太晨宫中的藏书在九重天也是数一数二,这些年来他涉猎的不过百一,到底比这些懵懂学童要好些。即便如此,他并未懒散懈怠,仍旧听得认真。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细小而熟悉的声音传来:“都长得像马,駮和蛩蛩到底有什么区别?”
似乎在回答这个问题,他们头顶突然出现了两头兽影,一头白身黑尾、牙如锯齿,一头通身白色、四肢强健。
那声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牙齿像锯齿的是駮啊!那猲狙和鬿雀又是什么样的?”
半空兽影更替,这次出现的是赤首鼠目、像狼一样的野兽,和白首鼠足、像鸡一样的怪鸟。
“咦,可真丑,看着也不怎么好吃的样子!”细小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评价,听着很是嫌弃。
随着那声音不断发问,空中又陆续出现了不同虚影,巧妙的是这些虚影并非静止,而是做着跑立坐卧的各种动作,不少学童正觉懵懂的东西倒是以别样的形式得到解答,窃窃私语之余俱看得目不转睛。
自觉准备充分的夫子端坐案前抑扬顿挫说得投入,对于耳中传来的杂音十分不满,停下讲授一拍桌子便要发火,头脑灵活的娃儿见此纷纷噤声。
一片寂静中,原本细小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鲲鹏到底有多大呢?它真能从鱼变成鸟吗?好想看看呀!胡子老伯怎么也不讲讲清楚!”
在场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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