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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盼儿忙拿来纸笔:这只是份草稿,麻烦你看着有那儿不对,就直接在这上头修改便是。

杜长风接过,认真修改起来。孙三娘站在他身边探头看着,不时问问契书上的生词儿都是什么意思。刚才的那场急雨已经停了,赵盼儿见两人一问一答颇为忘我,便拉着陈廉进了后院。

自那天夜会之后,赵盼儿已经一连几日没再见到顾千帆,当时,她为了让他清醒过来,故意按了他的伤口,虽然她下手有轻重,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赵盼儿把一只瓷瓶交给陈廉:你头儿这两天可好?一直没他的消息。这是补血生肌饮,你帮我带给他。

好咧。陈廉小心地接过瓷瓶,忍不住替自家老大解释,头儿这两天忙得不开可交,毕竟刚上任嘛,光雷敬留下来的狗腿子都够他费神的了,还有吏部大理寺开封府一堆的事也在找他。我看他这两天全在六部跑,足足两天都没回过自个儿家了。

然而听了这些,赵盼儿不禁更加担心了。

陈廉见状忙道:不过你放心,他气色好着呢,训起人的来时候,一回比一回中气足。

那就好。赵盼儿稍微放下心来,略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本来有句话想当面跟他说,可他要是这么忙,也不知几时才能有功夫见面

陈廉立马精神起来:什么话?要是一般的跑腿办事,我这皇城使座前第一人,八成能替你办了。可要是情话嘛人家还小,就不方便帮你带了。

赵盼儿气得拧他耳朵:你告诉他,我要买酒楼,现在手上钱不够,让他给挪我些。

得令!您放心,夫人发话,顾皇城焉敢不从!陈廉做了个领命的姿势,随后便抱着瓷瓶跑开了。

赵盼儿只能冲着陈廉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摇头。

回到屋内,赵盼儿只见杜长风正指着契书跟孙三娘说着什么。

孙三娘在杜长风边上摇着蒲扇,见赵盼儿进来,忙道:盼儿,他说这儿不妥当!

赵盼儿赶紧走上前去:请杜夫子指教。

杜长风指着契书上的一行话道:望月楼拆半,一千两百贯的确算个好价钱,可要求头金五成,齐余五天内全付清,这就有风险了。这么大的买卖,要这么急,还是妥当些为妙。毕竟按行规,都是头金三成,余者一月内付清就行。

我也跟望月楼的老板这么说过,可他咬死了不愿再让步。所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他要真敢闹什么幺蛾子,我倒也不怕。赵盼儿也知道这笔买卖风险极大,但眼下望月楼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孙三娘附和道:可不是?他要敢骗我们,就算逃到天边去,皇城司也能逮回来。

杜长风没听出孙三娘的言外之意,只是点点头:原来如此,那这份契书没什么大问题,些许欠佳的地方,我已经改过了。

赵盼儿接过契书看了看,郑重地向杜长风道了谢。

杜长风忍了忍,最终还是开口道:不过,容我多一句嘴,这可是一千两百贯啊,你们才到东京开店几个月,就能一口气拿出来?

孙三娘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呵,你还真当我们是财神娘娘下凡啊?我们几个手里的钱,加上这间茶坊,最多也就值七百贯,剩下的得靠盼儿她未来的官人出。

未来官人?杜长风身形一滞,他几乎都要忘了赵盼儿最初来东京是为了向欧阳旭讨说法,如今她又要成亲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妥,忙拱手祝贺:恭喜赵娘子。

孙三娘也不怕重提他们不打不相识的糗事,打趣道:恭喜什么啊,我们还得感谢您呢。要不是您那会儿硬要闯到客栈里来逼她做那个混账探花的妾,我们盼儿也成不了诰命夫人啊。

杜长风心中暗惊:诰命夫人?赵娘子的官人,难道是

孙三娘得意地伸出五根手指:没错,五品官,比欧阳旭的八品高多了!羡慕吧?

赵盼儿见杜长风面露尴尬,忙拉了拉孙三娘袖子。

孙三娘却大大咧咧地说:摆出那副样子干嘛?我说的是欧阳旭,又不是你!欧阳旭是你朋友,盼儿一样是我朋友。盼儿要当诰命夫人,难道别人一夸她,我还得满身不自在?你呀,就是爱想这些有的没的,才会在官家面前丢了脸。还有,你现在都不是鸡视眼了,干嘛还含胸驼背的?这一身衣服也又旧又皱的,真不像个当官的样子!

杜长风看着自己皱皱巴巴的衣服,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见杜长风被孙三娘驯得唯唯诺诺,赵盼儿含笑不已,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多亏了傅新贵的休书,孙三娘才能遇到杜长风,来东京真是她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玩笑过后,杜长风又对赵盼儿就契书一事交代了几句,随后才告辞离开。

然而孙三娘在短暂犹豫片刻后却追着杜长风出了门,她塞给杜长风一把伞,强势地说:拿着这个!这两天变天跟翻书似的,没雨遮阳,有雨挡雨!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扭头就走。

杜长风既是欣喜又是感动地叫住孙三娘:三孙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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