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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温郡王非亲非故,自然不可能是其庇护之人。
所以他会死吗?
突然他想起什么。
他唯一算得上和这位郡王有交集之处,大约便是前几个月一时鬼迷心窍助了那叶家的外甥女一臂之力。一想到叶家的那位外甥女,他先想到的是那张艳色天成的脸,然后是对方身上那种不符年纪的沉稳。
听说叶家的外甥女自打嫁入公主府后,颇得郡王爷的欢心。市井坊间不少人都说是因为那张脸,还有那种大胆的痴情。每每听到这样的话,他都是摇头一笑。那个孩子可不简单,岂是一个靠一张脸和几分感情的人。
若不是得益那孩子一通闹腾,他们三房也分不了家。虽说还是在一府之内,但他多少有了喘息之机。
说来说去,他和那孩子算是互利。
事情已过去数月之久,王家最近也无事发生。那么这位郡王爷突然找上自己,难道是打听这件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堵在那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说不出的煎熬忐忑。
当这位郡王爷终于开口时,他蓦地抬头。
因为温御问他,你想不想为你生母报仇?
这句话,当时那个孩子也曾问过他。
他心跳如鼓,险些失态。
郡王爷何等人物,岂是多管闲事之人。更何况他这般不起眼的人,哪点值得郡王爷亲自相问。所以是那个孩子吗?是她从中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出。
机会就在眼前,他知道有多难得。
回郡王爷的话,小人想,做梦都想。
很好。
听到这两个字,王七爷堵在嗓子眼的心慢慢落回去。
又过半个时辰,他一脚深一脚浅地出了民宅。
至始至终他都不敢回头,跟在带路人的后面低头前行。一直到街市的喧闹声近在不远处,他才放了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犹如地狱走了一回,突然有种重生为人的错觉。
先死后生,才会有另一条出路。
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一时脑热的一个举动,竟然给自己换来如此大的机遇。有那位郡王在后面托底,他想做的事定然能成。
沉蒙多年的冤屈,终会有得见天日的一天。
他如是想着,混入滚滚人群之中。
两天后,以王七爷为首的四位王家三房庶子一齐敲响了京畿衙门的登闻鼓。
很快,阖京上下便传开了。王家三房这些年死的姨娘们,居然大多数都是枉死。有被毒死的,有被勒死的,还有被活活饿死的。积善园的坟茔一个个挖开,随着一具具骨骸被验,骇人听闻的死因不断传开。
尸骨不会说话,但证据确凿。
这么多位姨娘死于非命是不争的事实,人死之时她们还是王家的姨娘,且对外的死因大多相同,不是难产而亡,便是久病不治。
紧接着王七爷等又上状纸,状告王家三房老夫人是谋害众姨娘的真凶。哪怕有些人已死去几十年,追查起来并不容易。但亦有前两年刚死的妾室,一应人证物证尚未抹去。
此案震惊了整个永昌城,最后交由刑司审理。刑司那边一出手,王家三房的嫡出几房立马溃不成军。最后王三老爷大义灭亲,将朱氏推了出来。朱氏很快被下了大牢,刑讯之后对自己的罪行招认不讳。
朱氏定罪之后没多久,三房被大房二房分了出去。而王七爷几人则自请被家族除名,从此脱离王氏一脉。
几家人在城东各自安顿好,住的地方离得都不远。
在世人看来,他们姨娘的死是朱氏所为,朱氏已经获罪,他们身为王家子孙岂能因一时之气而同家族划清关系。王家那样的门第,旁人挤破头都挤不进去,他们倒好,说断亲就断亲。他们是逞了强,可却也害苦了儿孙。日后没有家族可依,想出人头地何地艰难。
说的人多了,那三家难免生了些许悔意。告状之事他们不悔,他们悔的是意气用事和王家断了关系。
他们是在王七爷的劝说下一起敲的鼓,又跟着他一起脱离了王家,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主心骨。几家人一齐来找他,刚巧在门外遇个正着。
一看他们的脸色,王七爷便知他们在想什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三房都从王家分了出去,已经算是王家的旁支。若是此时再回三房,只怕是处境更不如从前。
话是如此,但几房人心中难免忐忑。三房再是不济,那也还是他们的本家。大房二房再是看不上三房,真要出了事肯定不会不管。
我们现在飘在外面,若有什么事
从前我们有事,有人管过吗?
王七爷的话,让他们一时没有声音。
从前他们在王家何等不受重视,哪怕只是出了一点小事,换来的只有长辈们的痛斥与责罚。所以说离不离开其实并没多大的区别,区别的是心里的底气。
话是如此,可我们现在无依无靠,别人会不会落井下石?
若真有人落井下石,那也不会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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