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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一个人下了楼, 走到了客厅茶几上, 垂眸看了一眼。
白色的花瓣周围已经泛了黄, 原本笔直青绿的茎秆也开始弯曲了起来,甚至桌上还掉落了几片花瓣。
我弯腰拿起了花瓶,动手把百合花都拿了出来,看了看里面的水。
水很浑浊,甚至散发着异味……
后来——
家里没有人喜欢百合了,于是经常换插花的人就变成了我。
似乎一切没有变化,因为客厅的百合依然维持着原样,每天都给我打招呼。
“为什么还不换花?都十几年了,一直插着它,看也都看腻了……”不远处,母亲和家里的佣人说道。
神态间显露出点不耐烦。
于是,我就把花瓶拿到了自己的卧室。
嗯,真好。
“我可以好好照顾你啦!”我弯腰和不会说话的花交流。
私自和对方许下了一个约定。
*
我家似乎和其他人的家庭不一样,我很早就知道。
朦朦胧胧之中,大抵知道了阶层这个东西……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被要求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甚至一些看起来是并不属于我年龄段的,小提琴、钢琴、绘画、围棋、书法、篆刻……等。
我的同伴们也被这样要求,虽然他们对此很是厌恶痛觉。但是我并不讨厌,因为我知道有些同学是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东西的。
这不公平。
所以我要珍惜。
我很努力的学习,并不觉得厌烦,这些技能可以使我变得更加优秀。
不能浪费资源。
秉承着这个观念,我成了我父母向朋友炫耀谈资的对象,似乎人人都知道白家有个才女。
什么都会,又什么都精,还乖巧懂事的紧。
我不太喜欢这样的评价。
甚至很厌恶。
于是——
乖巧懂事的我,孤身一人去了法国。
母亲对此很生气,因为她已经安排好了一所英国院校,是主修金融的。
而我在法国的大学,是……是个艺术殿堂。
这显然不符合她和父亲的规划。
不过又能怎样呢?我已经跑来法国了。
只是可惜我的小百合。
没有人陪了。
*
我小时候绘画的老师是法国人,他向我曾不止一次的描述了他们国家的浪漫与自由。
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
我相信了。
但是我到巴黎的第一天,就被抢走了包。
这一点都不浪漫,我想。
因为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家里人依然还在生气中。
似乎是不能接受乖乖女的人设被打破。
他们依然等着我松口,好去英国学那无聊头顶的金融。
呵,想都不要想。
当天晚上,我流落街头了。
全身上下只有5欧,还是买冰激凌找的零钱。
我坐在公交站的长凳上,思考着自己今晚的归属。
随意瞥了一眼公交站牌……
最后一站,好像是农村。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嗯,还有钱的很嘛。
我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打算去看一下老师画笔下的乡村。
下了车,天色已经变得很晚了,我抬眼望去。
一片麦田晃晃悠悠,像是掀起了一阵波浪似的……
好吧,没骗人。
因为法国的气候很温和,不冷也不热,我望着手里的硬币。
估摸着,应该只够坐公交回市区的。
闭上眼睛闻了一闻,湿润的空气夹杂着成熟的麦香味。
沁人心脾。
索性直接躺在了田埂上了,抬眼看了看天空。
依稀还有几颗星星。
嗯,好闻。
应该能睡个好觉吧,我想。
但是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我突然想起了家里的百合花。
似乎那淡淡的香气要飘洋过海钻到我的脑门里。
以抱怨我对它的不忠。
……
*
后来家里终于妥协了,不再去管我了。
我当时是有些震惊的,并没有想到长达十多年的安排与控制,居然这么轻飘飘的作废。
不过——
我也终于可以自由一些了。
我喜欢巴黎街头的卖艺人,经常会在旁边站一个钟头。
听着他们演唱一首又一首的歌曲……
喜欢跑去旧书店,偶尔翻到几本诗歌集,也能开心良久。
巴黎的钢笔也很漂亮,我零零总总收集了好多,用他们来做速写似乎还挺方便。
日子看起来过的很惬意。
但抢劫依然在发生,且常态化。
我想,给予一个城市浪漫的名头,那眼睛应该是需要滤镜的。
但幸运的是,我已经慢慢的学会了。
埃菲尔铁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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