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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愈闭上眼睛,胸膛上像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积满眼眶的泪流到鼻梁上,压抑着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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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辰和贺兰月在三日后抵达京城,此行还有跟着儿女一路进京的贺兰盟主。
若说新帝登基,最能得意的便是贺兰盟主,从一个江湖布衣摇身变成了天子的救命恩人,旁得益处先不说,封个爵位一跃成为士族,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德叔从王府搬到皇宫,仍旧贴身伺候着萧愈,霍刀接管了从前裴铎的职位,成了信任禁军统领,禁军上下全部重编,用的都是幽州军内的人。
一年多前,陈一桥领着几千禁军在行宫投降,萧愈将投降的士兵都放归回家,也按照陈一桥的请求,赏了他白银百两放他离京。
但是很快有地方官府上报,发现陈一桥横死在大街上,身上的银两被一抢而空,最终定案为抢劫杀人。
德叔端着茶盏慢慢从外面走进来,他腿脚不好,行动总是很迟缓,萧愈说过几次要他好好休养,德叔闲不住,每日总是往明政殿跑。
德叔将茶盏搁到案上,看着萧愈消瘦下去的脸颊,心里奇怪,好端端去京北一趟,回来没几日就变成这副憔悴模样。
德叔侧面向霍刀打听过,霍刀什么都不说,又问了吴少陵,结果那贼小子编了个听起来就是唬他的话来哄他。
陛下,贺兰盟主进宫求见,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萧愈闻声,执在手中的笔一停,他垂眸盯着折子上被墨迹晕开的圆点,撂下笔:让他进来吧。
在这?德叔有些意外,他问完,见萧愈没什么反应,兀自点了点头,转身去外面通知贺兰盟主。
贺兰盟主见走出来的德叔,迎上前几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又朝明政殿门口望了望,没见到萧愈从里面走出来的身影。
陛下请您进去。
贺兰盟主听着微微意外,但很快回神,满脸堆笑:多谢德叔,我这便进去。
德叔大致能猜出来贺兰盟主此番来前是为了什么,便没跟进去凑热闹,而是去了偏殿,靠在藤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猜测萧愈在京北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他现在这副状态,与一年前那位长公主刚故去时的模样太像了,虽不如那时激烈,可他在眼里还是揪心。
贺兰盟主进了明政殿,在这书案后端坐着的萧愈,大步上前,规矩的跪地行了个大礼:参见陛下。
萧愈垂眸,看着地上叩首的贺兰盟主,片刻后开口:平身。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但贺兰盟主心里却还是一顿,他总觉得萧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疏,但他很快打消念头,觉得是自己太紧张在意的缘故。
坐。萧愈又开口。
贺兰盟主听了,脸上便有了笑容,谢了恩,坐到一侧的软席上。
贺兰辰怎未随着盟主一起来?
回陛下,辰儿带着月儿去京北看望先生去了。
提到京北,萧愈的神情微微一变,他看着贺兰盟主,忽而开口问道:朕这阵子忽而想到一些往事,不知当年盟主是如何搭救朕的,机缘巧合吗?
贺兰盟主听着萧愈的询问一愣,他目光望着萧愈,愣了好一阵,才点点头:陛下不记得了当年是盟上的商队出山,正遇上重伤的您。
原来是如此巧合,朕在想,若是没有盟主的援手,这世上还有没有会记得朕,千方百计的想救朕一命。
贺兰盟主听着萧愈的话,越听心里越没底,今日的对话,与他进宫之间所预想的实在大相径庭。
他隐隐觉得萧愈是在试探自己什么,可是那件事情过去了十年,先朝的人都死光了,萧愈又会从哪里知道呢?
贺兰盟主压下心中的种种疑虑,坚持着一贯的说法:陛下说笑了,这世上自有太多人不愿您出事,好在您福泽深厚,经历那么多刺客,还能安然无恙,这就是老话说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看,连老天爷都知道,您将来是位及九五的天子。
萧愈听着贺兰盟主的恭维,或许于他而言,心里的态度对一个人的看法影响过于巨大,从前他并不认为或是不曾察觉贺兰盟主是这般钻研经营的人,从前他也不觉得厌恶。
盟主回去吧,朕还有政务要处理。萧愈淡淡开口遂客。
贺兰盟主面上笑容一滞,他讷讷的点了点头:是,臣呃草民告退。
萧愈看着贺兰盟主消失在明政殿前的身影,他眼底的温度渐渐淡至无温,德叔在贺兰盟主离开后走进来,他瞄了眼萧愈案上展开的圣旨,微微挑眉。
书案上平铺的圣旨上写的是赐给贺兰家侯爵的爵位。
德叔心猜,贺兰盟主与萧愈许久不见,两人应该是相谈甚欢,他隐隐觉得,凭着贺兰盟主的恩情,加上萧愈与贺兰月在幽北时便相识的情分上,贺兰月将来极有可能会位主中宫。
德叔心里正猜测,忽然见萧愈抬手将圣旨递过来。
德叔急忙双手捧过,以为萧愈要他去宣旨,却不想下一瞬听到萧愈开口。
拿去烧了。
德叔捧着圣旨,一时直怀疑是自己耳背:陛下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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