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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叫旁人发现了。她声音极低。
此药见效极快,也没有毒发之症。验尸官只会称我突发心疾而死,绝不会给郡主找麻烦。他低声言道,只垂眼看着那药丸,被烛火微映亮那一侧的眸色乍现过一丝疯魔的癫狂。
铁门重被关牢,牢室之中渐渐归于平静,四周昏暗,萧润重新抬眼,目光深长地瞧了眼二人离开的方向。
方才江念晚发白的面色好像还在眼前,他忽而低低地笑起来,唇边弧度却越发高扬。
也没有错,他也没有冤枉陆执。
他确实做了这些事,只不过
不是为着这些理由罢了。
他倒是真想看看那个无论何时都沉稳自持,又受满朝敬仰的帝师陆执,被自己心上人在背后捅上一刀的模样啊。
九公主那样倔强的女子,为着这个真相苦苦追寻了这么久,承受了这样多压抑又深刻的痛楚。
绝不会有人能在她面前压过三条人命的血债。
哪怕那个人是陆执。
也不行。
*
长云殿内。
九公主染了风寒,几日都昏沉地躺在榻上,殿内上下皆小心伺候着。
殿内点着安神的鹅梨香,香兰轻手轻脚踏进殿中,给榻上的人小心地换了帕子,一触碰到她依旧滚烫的前额,忍不住皱眉。
香兰,我有些渴
奴婢给您拿水!香兰忙不迭道。
扶着她用了些水,瞧着她眼睛睁开了,看样子是清醒了一点,香兰才试探地拿出了一封信。
信用最朴素的黄宣纸包着,却用胶蜡封得很紧。
公主奴婢在院内瞧见一封信,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拿来给公主了。公主瞧着,是扔了还是看看?
江念晚本就苍白的神色又淡了几分。
手指尖颤了下,她伸手碰到那封信,粗粝的纸面触感很差,她却握得指尖发白。
陆执回来了吗?
公主您糊涂了,帝师才走多久啊,怎么也要下旬才能回来呢。
知道了,你你下去吧,我自己看看。
接过香兰探寻的目光,江念晚点了下头,示意她放心。
香兰这才肯出去,殿中恢复沉寂,江念晚下榻,取了刀剥开封蜡。
殿中为了便她休息,灯火有些暗,她翻开那文书前,又急急点亮了几盏。
身周彻底明亮后,才敢再看。
她生怕自己会看错,一行一行读得很慢。
文书纵使老旧,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各项载录有条不紊,清晰明了,如她自己剥开了外祖的血肉一般。
指尖不住地发颤,她努力不让泪浸湿到那份文书上。
文书上载,案者余骁皮肉顿挫伤其七十六,骨裂四处,骨碎一处,致命伤三处,死因或上窒或惊惧过度而致心脉凝聚或因失血而过。案者牵涉重案,由诏狱密处,亡于丑时三刻。身余处断其伤情乙等,乃过审伤。此书免上审,未及中书而返,嘱存录。
纸面上的文字载录太过详尽,让她几乎看不下去。
目光只落到最后一行的署名上。
除了验尸官的印章,还有主审人字印。
陆悬辞印,四个字,清晰明了。
载于二十三年冬月十一。
文书从她指尖落下去。
原来他一直不肯告诉自己,是因为外祖这个案子,本就是他审的。
她生辰的那个夜里,是陆执亲手,杀了她外祖。
*
江念晚病了很久,几日没去决明堂,因着风寒也避人来见,倒让长云殿安静了一段时日。
已经入冬,外间冷风凛凛。
京城在冬日里冷得快,连带着皇城中也内漫上寒意。
宫中可烧炭了?怎么还这样冷。江念晚声音低低,窝在被子里问道。
香兰闻声赶来,神色颇为担忧。
入冬之后,殿内自烧着上好的银丝炭。
宫中风向因着这半年的大小事早已大改,瞧着陛下将帝师赐予九公主做驸马,谁人都能看出偏心与爱重,故而内务司一进了冬就给送来了比往年多好多份额的碳。
只是这大殿熏得和暖炉一样,公主还是觉着冷,看来这病一时是好不得了。
你宫里怎么这么热啊?
江念珠打帘进来,忽而瞧见江念晚缩在被子里,愣了下,忙又在原地站定,怕把身上的冷气过给她。
香兰过来解她的大氅,江念珠瞧着江念晚,微皱眉道:还没好?怎么这么严重,太医怎么说?
咳了两声,江念晚起身找水:不打紧,每年冬日里我都会咳上两日,吃吃药也就好了。
江念珠递了水给她,道:哎,你这些时日就好好歇着吧,宫中也动荡我瞧岑宁总来长云殿寻你,她来做什么?
自瞧出她对帝师的心意后,江念珠就和她刻意淡了一淡,如今眼见着她常往长云殿跑,倒是有些不安。
江念晚摇了摇头:我还在病中,没有见她,也不知她要做什么。你方才说动荡,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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