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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地端着礼数,对柳姑娘道:“表妹请。”

柳姑娘含笑晲了他一眼,在秦母看不见的角度里刮着脸皮羞他,嘴里却一本正经地还礼,“还是表哥先请吧。”

对于表妹的动作,秦川假装没看见。

他觉得自己如今是个男人,行事应该大气一点,便直接提议道:“你我也不要推来让去了,干脆一起走就是了。”

秦母笑着接口,“一起好,一起好,你们俩就该一起走。”

柳姑娘粉润的脸颊瞬间爆红,但却没有拒绝,低着头羞答答地跟在秦川身边。

待两人出了门,她才低声冲秦川啐了一口,含嗔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道:“表哥出门一趟,也不知学了什么,越发不正经了!”

书童昭儿原本守在门口,如今秦川出来了,他自然也要跟上自家少爷。

不妨柳姑娘没注意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昭儿脚步一顿,看看天又看看地,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特别多余。

他索性就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离两人有三四步远,保证听不见他们俩的低低絮语。

秦川余光瞥见,觉得昭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然后,他才低声对柳姑娘表明心迹,“从前是我读书读迂了,平白让表妹受了许多委屈。我也不说自己以后如何,表妹只看我日后如何行事便是了。”

柳姑娘怔怔地望着他坚定的眉眼,蓦然眼眶一热,两行清泪簌簌而下。

自从寄人篱下的那一天起,她就做好了忍受所有委屈的准备。

幸而到了姨母家里,姨母一直对她十分疼爱,表哥纵然冷淡克制,却也从未失礼。

她心头纵然有着许多的惶恐,却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比起和自己有同样身世的姑娘,你已经足够幸运了,不要想太多,并没有人给你委屈受。

仔细想想,也的确是没人给她委屈受。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心头的那些彷徨,那些恐惧,那午夜梦回缕缕让她惊醒的一切,就都失去了说出口的契机。

因为到了姨母家之后,的确是没人给她委屈受。她若是再怨天尤人,岂不是上赶着让人说她不知足吗?

母亲临终之前,苦口婆心的叮嘱她,让她要懂得惜福,要懂得知足。

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还要表现出对姨母的感激。

后来表哥病了一场,人就变了,变得不再将礼数看得那么重,开始与她说一些不必要的话,还主动开口,许她到表哥的书房里取自己喜欢的书。

表哥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在书房里读书的。她去得多了,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多了许多关于书本上的交流。

她这才发现,原来表哥与她有着那么多相同的爱好。

她与表哥的感情越来越好,心头对未来的恐惧与隐忧慢慢散去。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以往那些暗藏的委屈也都离她远去了。

可是,今日表哥的一句话,突然就勾出了她的泪水。

她这才猛然惊觉:原来她是可以委屈的。在表哥面前,她永远都有委屈的资格。

因为表哥理解她的苦闷,表哥会护着她,不会让任何人说她的闲话。

在表哥面前,她不必得到一点好处,就告诫自己要惜福,要知足。

只要有表哥这一句,话无论以后他会不会变心,柳姑娘都觉得此生无憾。

至少在这一刻,表哥是真心的。

第176章 传言

趁人不注意,秦川悄悄捏了捏柳姑娘的手心儿,又一秒恢复正经,若无其事道:“我离家之前,表妹曾给我看过一册古籍的残卷,不知表妹研究的怎么样了?”

如果他的声音不是那么大,柳姑娘几乎要真的相信他若无其事了。

柳姑娘好笑地晲了他一眼,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那册古籍原是柳姑娘母亲的嫁妆,后来她母亲离世,这些东西又成了柳姑娘的嫁妆,被她一起带到了秦家。

柳姑娘的父母膝下荒凉,只有她一个孩子,因而她自小便被父亲当做男儿教养。

自她记事起,其父便亲自为她开蒙授书,并不因她是个女孩儿就敷衍了事。

因此,柳姑娘自小的见识就不同寻常,绝非一般闺阁脂粉可比。

当然了,若说论吃穿用度和豪门之间的章法往来,柳姑娘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大家闺秀的。

不过,秦家和柳家一样,都只是小有余财的普通富户。那些大家族的章法忌讳,他们也暂时用不上。

因为秦家短时间内还到不了那个层次。

等日后秦川发达了,柳姑娘接触到了那个层次的人和事,慢慢的也就会了。

从前的秦川一直恪守礼教,如非必要,从不和柳姑娘多说一句话。

秦母年纪大了,又怜惜外甥女体弱孤苦,并不需要柳姑娘时时在身前侍奉。

所以,柳姑娘有着大量的空余时间,供自己随意支配。

秦母以己度人,总想着小姑娘家家的,每日里自然都有数不尽的新花样来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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