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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翌蹙眉, 脑海中又浮现出陆莹那句质问, 若是高门贵女嫁入东宫, 会受如此折辱吗?

他沉声道:人本无高低贵贱之分,稚子何其无辜?

宋公公一向疼爱安安,自然不希望,他多出个竞争者,他讷讷道:万一日后他生出不轨之心,对太子不利

他若当真狼子野心,朕自不会留他,安安需要玩伴,也需要竞争者,古人有云:陈力就列,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唯有存在对手,安安方能时刻保持警醒,朕心意已决,将他带来吧。

宋公公只得退了下去。

他刚退下没多久,侍卫就进来通报说,赵公公求见。

赵公公是先帝身边的老人,如今一直在安安身边伺候,这三年,他还是首次前来求见,沈翌道:让他进来。

赵公公进来后,就跪在了地上,道:陛下乃天子,须心系黎民百姓,维持天下太平,四海归一是您的职责,繁衍子嗣,守住祖宗基业也是您的责任,若先帝在世,定然会劝您,居安思危,谋定而后动,老奴斗胆替先皇劝皇上一番,望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尽快立后。

沈翌道:赵公公不必再劝,朕一言九鼎,不可能朝令夕改,此生都不会立后,朕在位期间,会不负父皇所托,也会选出优秀的继承者,您大可放心。

赵公公抬起头,直视着圣颜,问道:皇上是为了皇后才甘愿空置后宫吗?

沈翌性格冷漠,一贯沉默寡言,根本没人敢跟他谈论私事,旁人也不曾在他面前提起陆莹,听到皇后两字时,沈翌有片刻的失神。

是为了她吗?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本就厌恶女子的靠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成亲,十六岁那年,甚至同皇上说过,若让他当皇帝,他会从宗亲中选出优秀的继承者,不会成亲,也不会要孩子。

陆莹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闯入了他的生活,不仅给他生下了安安,还令他难以自控地为她动情,在认定她心思深沉的情况下,他都甘愿放下骄傲,与她携手共度一生。

直到她死,才得知她的心意。

是不是为了她,又能怎样?她飞蛾扑火一般,献祭着自己,他却以为她满心算计,他夜以继日的冷漠以待,终究击垮了她。

她已经被他弄丢了。

这个认知,让沈翌一颗心密密麻麻疼了起来,与无数个从梦魇中惊醒的夜晚一样,只觉得心口疼得喘不过气。

他喉咙发紧,难以呼吸,半晌才哑声道:退下。

他一贯冷静从容,好似什么事,都无法打败他,先皇和陆莹走后,他仅有三日不吃不喝,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处理政务,操办丧事,照顾安安,每一件事都处理得井然有序。

睿王不服他的登基,屡次找事时,也被他完美解决了下来,处罚结果既捏住了睿王的命脉,令睿王投鼠忌器,也顾及了手足亲情,哪怕他手腕强硬,大臣们也不得不赞他一句。

他太过强大,像一个不知疲倦,永不会倒下的神明,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他刚登基时,许多事都等着他处理,却还是一手带大了安安,每次安安半夜哭啼时,他都会将他抱在怀中,笨拙地轻哄,哪怕熬得双眼猩红,也从未有过不耐。

赵公公一直以为,他对安安这般宠爱,是因为膝下只有安安,直到这一刻,在他脸上瞧见悲痛之色时,他方明白,他对安安的疼宠与包容,与太子妃也有一定关系。

他没有再试探,默默退了下去。

赵公公回到乾清宫主殿时,殿内多了一个小男娃,安安瞧见这小孩时,心中很是欢喜,他醒来时,没瞧见他,还以为父皇忘记了此事,正想去催促一下,这小孩就被送了过来。

他心中美滋滋的,却又很紧张,只一味盯着这小孩。

这小孩比他还紧张,他被养在崇仁殿,除了奶娘,身边只有侍卫,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平日也没什么人跟他玩,他孤寂又胆小,对上安安明亮的双眸时,他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宋公公含笑对他道:你是二皇子,圣上赐名沈泽,这个是你的兄长,刚被立为太子,见到太子,理该行礼,唤声皇兄。

沈泽有些茫然,他并不懂什么是太子,三岁大的小孩,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恍若一张白纸,他知道太皇太后唤他佑儿,他紧张又好奇,怯生生喊了声皇兄。

见他如此忐忑,安安心中那点紧张散了大半,他拉住了沈泽的小手,落落大方介绍道:我乃大晋太子,大名沈佑,亲近之人都叫我安安,你有乳名吗?

沈泽不知道什么是乳名,两只小手局促地缠在了一起,听到他名中也有佑,隐隐有些高兴。

宋公公道:他没有乳名,太皇太后之前曾唤过他佑儿,这并非他的乳名,不然太子为他起个乳名?

安安听父皇提起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体不适,一直养在慈宁宫,安安没有见过她,他一直待在乾清宫,连外祖父外祖母等人一年也只见一次,安安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没觉得不见面有何不对,听到面前这小孩见过太皇太后,他方有些惊讶。

这种惊讶很快就消散了,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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