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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年前今上登基,公主便被教养在皇后膝下。说是养在皇后膝下,其实被太子殿下带着的时候更多。当时长乐公主同皇子们在一道读书,裴晏又是太子的伴读,这两人大约很是在一起相处过一阵子的。

不过,想想裴晏如玉君子的性子,再想想公主往日打马游街的那不羁姿态,王放猜测这两人的相处怕不怎么愉快。不然,同在太子身边,一道长大,关系不该如此疏离才是。

当真无法想象性子南辕北辙的两人,与端方温和的太子殿下是如何相处的。

绣玉楼

王家阿兄!

裴晏和王放才下马,便听见熟悉的唤声。抬头望去,见崔朝远正从三楼窗扉往外探着招手。王放挑挑眉,正要说话,便看见一个团团脸的杏眼少女也探出头来,冲着自己笑。

少女正是王放的小妹,王四娘,闺名绣鸢。

见到妹妹,王放一下子笑开了,扭头对裴晏说:看来我们连位子都有了。

进了三楼的隔间,王放毫不意外地见到吕太常家的公子吕修逸和谢家二娘。

你们怎的也在这儿?公主殿下没有同你们一起吗?王放问。

崔朝远,吕修逸,谢二娘和他小妹平时最喜同萧璃一同玩耍,他们五人并谢氏的二公子,范氏的小公子还自号什么长安七侠,最爱学那江湖游侠儿,做些或行侠仗义,或招猫逗狗的闲事。不过小范公子公子随父兄回乡大祭,谢二郎被圈在家里准备来年的乡试,故而今日只有这四个。

这绣玉楼诗会又不是什么秘密,我长安百事通怎可能不知道?崔朝远得意一笑,说:听说敢来的大多是才高士子,我们便带阿霏来看看。至于阿璃,马球赛之后被皇后娘娘叫去宫里了。

闻言,王放看向倚桌而坐的谢二娘,谢娴霏。

阿爹说今年再定不下亲事,他就去榜下给我捉个婿回来。见到王放的目光,谢娴霏慢吞吞说道。

阿璃说与其叫谢家叔叔胡乱捉婿,不如我们先来踩个点子,好歹心里有数。吕修逸咧嘴一笑,说。

王放揉揉眉心,还踩个点子,这话是他们该说的吗?

而且话本上都写了,许多小娘子就是听了某某秀才诗作,或是见某某士子高谈阔论,便一下子倾心,我们想看看阿霏是否也会如此。崔朝远坏笑着说。

谢娴霏听了,面色变都未变,还不紧不慢地喝着自己的茶。

正好阿兄来了,也可以帮我们掌掌眼。王绣鸢乖乖地笑着对王放说。

要我说,这里就没人配得上我们阿霏。吕修逸说:这诗文风流又不代表就是好郎君了,而且你看这个,诗文还行,这身体看着也太虚了。再看看那个,倒是健壮,但是长得稍显蠢笨。还有这个

阿霏心里可有什么章程?那边吕修逸胡言乱语,王放听得头疼,扭头问谢娴霏。

阿霏说了,寒门子弟好在家庭简单,但恐没什么钱财门路,若嫁过去,怕少不了要拿嫁妆贴补家用,且要出门交际为丈夫寻门路探消息。王绣鸢抢着开口,道:世家子呢,家风好的不多,便是家风不错,但家里人员也多复杂,婆婆呀太婆婆呀搞不好还有太太婆婆,还有堂表妯娌一大堆,说不定还会遇到豪奴欺主,想想便头痛。

谢娴霏听王绣鸢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她毫无被谈及婚事该有的羞色,反倒是认真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遗漏,便满意地点点头,道:便是如阿鸢说的这般。

这如今的小娘子家想的都这般多吗?他幼时也见过这谢家娘子,竟不曾发现谢二娘竟这般王放语塞,求助般看向裴晏。

裴晏但笑不语,低头看向楼下诗会。

我呢,倒也不是不善交际。谢娴霏懒洋洋地开口,道:只觉得烦,没甚么意思,有这时间,不如看看话本喝喝茶,或者同阿璃和阿鸢去跑跑马。

你?跑马?崔朝远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道:你谢家阿霏向来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歪着绝不正着,哪次去跑马不是阿璃带着你?

阿璃的乌云骥雄骏,带着我也比你们快。谢娴霏瞥了一眼崔朝远,说:再者说,在我谢娴霏这里,我在马上,便算跑马。

一字一句,抑扬顿挫,说得毫无羞愧。

崔朝远语塞,确实,阿璃就算带着阿霏也比他们跑得快。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那匹乌云骥,寻常马匹哪比得上。更别提阿璃的骑术比他们几人加起来还高超。阿璃总是很得意地炫耀,说她就算在马背上一边翻着跟头一边骑马,都能跑他们前面去。

真是瞧着崔朝远被谢娴霏挤兑地无言以对的样子,吕修逸扶额,深觉自己交友不慎。

次日晨。

今日没有大朝会,霍毕与年轻将领并虬髯汉子进宫面圣,快至宫门时,见到一人策马而来。虬髯汉子,袁孟,眼睛一亮,那匹马高大威猛,通体漆黑,油光水滑,明明速度并不飞快,却生生跑出追风逐日,雷霆万钧之势。袁孟自诩不是马痴,却也难掩内心渴望,很想上前稀罕稀罕这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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