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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客慢悠悠低下身,半蹲着看向她。

这动作若是由别人做来,其实是个十分体贴尊重的动作,但他做出来,便仿佛是暂时收起獠牙的凶兽,想把缩进洞里的警惕小兔给骗出来。

这般惊喜么。他十分和煦的盯着她瞧,慢慢说道,本座我那里还有几百盒,你可以慢慢用。

他低着眼,冰冷的月光落在他黑雀翎般的眼睫上,泛出黑得近乎发蓝的华丽光泽。

明明是一样精致曳丽的眼型,她看洛长鹤时只觉得赏心悦目,对着他却始终都觉得心里发毛。

这也是为什么她始终没找出两人联系的原因,因为实在是太不一样了,简直就是极与极。

她这么想着,听到南客说的几百盒顿时皱起了眉。

几百盒?她日日用夜夜用也得用上几十年吧,这人是不是在暗示她还要在他这打几十年的黑工?

相凝霜出离愤怒了。

她拿起那方白玉胭脂盒,正要反唇相讥,忽然摸到温润的白玉盒底一点小小的突起,下意识反过来看了看,说出口的话便变成了:这是山不重的胭脂?

山不重是个人名。

她曾经是药王谷的弟子,天资过人,可惜结的道侣半道暗地里转去修了无情道,还左了心性起了杀妻证道的打算。山不重被她的道侣一剑刺得金丹碎裂,拼着半条命趁他不备时毒倒了他,把尸体丢去园子里做了花泥。

虽是报了仇,但一身修为也毁了。山不重便辞了师门,往南域人族聚集的地界逍遥去了。

尽管不能修道,但制毒制药的手艺还在,她有空便开炉炼药,制出来的丹药毒丸在南域很受追捧,后来还发展出了兴趣爱好制胭脂,甚至比丹药还要受欢迎,因着数量稀少,所以算得上有价无市。

相凝霜曾经也用过,所以认得出来。

山不重的胭脂不是一月只产一盒吗?她又将那方胭脂盒子放回去,不确定的问道。

南客见她不再碰那东西,眼底泛起了一点幽幽的凉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声说道:好像是吧。

但想要,总是有办法的。

相凝霜有点难以想象。

南客这种大魔头去人族那买胭脂(当然极大可能是强迫交易),这句话光说一说都觉得诡异。他恐怕连胭脂是往哪里抹的都不知道吧,又是怎么摸去山不重那里的。

她于是没忍住接着问道:这是你自己买的?

南客挑着眉轻轻笑了:你这般期盼本座我为你亲自择选?

他其实声线低哑冷沉,但这会含了一点笑意,便衬得语调似怜似叹,尾音也幽幽。

相凝霜:

相凝霜:到底你是妖女还是我是妖女?

她觉得自己今儿个状态不佳,想换个地方冷静冷静,便微笑着往后退了退:多谢您的好意,我这会又充满干劲了,我现在就去园子里浇水施肥。

南客却伸手拦住她。

他斜斜半靠着,手支着额,宽大衣袖半垂,露出一截腕骨,比佩着的华丽繁复金色臂钏还要好看几分。

看向她的眼神也很仔细:不用种了。

已经有了。

这是在调戏她吧,是吧是吧是吧。

相凝霜不明白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无语的同时又觉出几分好笑,也撑了下巴偏头看他:可是花儿娇贵,一时有了不难,长久的留住却不容易。

南客闻言瞬间如被烫了一般,暗沉沉的瞳孔紧缩,几乎如兽瞳一般竖起来。

一只被踩到痛脚的、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冷不丁开口问道:那她要去哪?

相凝霜皱起眉:你难道不应该问该怎么让她留下来吗?

南客轻轻怔了一下。

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未曾设想过的道路,他神色虽未缓和,眉眼却舒展了一些,接着问道:该如何?

相凝霜于是循循善诱:也不难,要一步一步来,第一步,先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首先,这里真的很冷。她很真诚的提出建议,食人花来这也被冻死了。

她刚一说完,就看到南客指尖轻轻点了一点,这其实是他常做的动作,总是给人一种穷极无聊下一秒就要杀人的感觉。眼下这一点却有点微妙的不同,甚至显得有点焦虑。

没错,就是焦虑。

相凝霜作为以玩弄人心为专业技能的妖女,自然很揣摩他人心理,她略一代入就明白了他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

在南客这样修为的魔修的概念里,恐怕根本就没有什么冷与暖的分别。就像生于荒川为魔族所驯、以嗜血善战著称的乌金兽,哪里能理解人界的小狸奴要梳毛,要撒娇,要睡软软哄哄的窝,淋一场细雨会弄湿柔软的皮毛,就连被抱去养,也得买鱼穿柳仔仔细细才能聘得。

她自觉自己简直善解人意,于是直接提示道:给我生堆火吧。

想起什么又急急补充:不能是把我烧死的那种火!

这下要求明确了,南客抬了抬手,很干脆的点起一捧火。

火光湛蓝,摇摇一簇,慢慢落在了厢房角落,曳出昳丽幽幽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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