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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串被找出来以后,温虞一瞧见它,心里就在琢磨,她应该从今日起就将手串戴上,然后再赶紧去寻上十件八件辟邪之物,驱一驱沈遇身上的邪魔妖鬼才好,让他赶紧恢复正常。
可此事她一人是办不好的,毕竟陈嬷嬷不信她,爹娘也不能告诉,外人就更别提了,一个字都不能提。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等到大年初二回娘家时,同她阿弟私下说上一回,让阿弟去求上几枚辟邪的符咒,或者求得道高僧开过光的金银玉器。上京哪间寺庙道观最是灵验?是有皇家供奉金身的金佛寺,还是有避世清修的得道仙长张天师坐镇的青羊观?
为求达到效果,温虞谨慎的做出了决定,让她阿弟去各个寺庙道观都去求上几枚符咒。
她正想着呢。
大人
门口齐声的请安声,吓了温虞一大跳,她抬眼看过去,便见沈遇绕过屏风,徐步向她走来。
他五官生的浓郁,犹如水墨画上,被重墨晕染的那一抹着色,以至于不轻易显露喜怒,而此刻,他的眉眼沾染着笑意,冲淡了那股郁色,得以窥见他冷淡心肠之下藏着几分温柔,他轻声唤道:夫人。
房中烛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拉长扭曲放大,将温虞完全遮蔽在其间,惊得温虞是毛骨悚然,不自觉地就握上了松木手串,珠子硌得她手心疼,叫她醒过神来,收敛了心思,端正了坐姿同他打招呼,夫君。
眨眼,沈遇已在对面坐下,他心平气和的垂眼看向温虞手中握着的手串,即便他是那孤魂野鬼,就凭这条小小手串,就能辟邪驱鬼?何其荒诞可笑,她倒也能想得出来。
随着耳边呜呜咽咽的哭闹声,他唇角笑意加深,伸手去接,夫人的手串瞧着不俗,给我看一眼如何?
温虞小心又轻缓地将手串放在沈遇手掌上,心中默念着自个儿千万不能碰到沈遇的手,刚松开手串的一瞬,沈遇却顺势轻轻柔柔握住了她的手。
就借由这个姿势看起了手串,串的是松木材质的佛珠?
看手串就看手串,握住她的手是要做什么?温虞只能勉强一笑,夫君好眼力,的确是松木磨的佛珠,是我旧年常戴之物,并不稀奇名贵。
她轻轻转动着手,想要将手给抽出,但她从来都不明白,沈遇好像也没用多大力气,却每回都能让她抽不开手。
是吗?沈遇还是没松手,慢条斯理道:我瞧着不错。
夫人既然觉得它不稀奇,便将它送我如何?
温虞诧异,脱口而出,夫君想要戴?
她明明是自个儿准备戴着辟沈阎王这邪祟,结果沈阎王还看上了这条手串?
她心情极为复杂,一定是邪祟法力高强,根本不惧这条手串。想一想,她觉得就是如此,沈阎王是什么样儿的人,便是被邪祟夺舍了身躯,那也该是个邪祟中的强者。
饶是沈大人见识过不少奇人怪事,此刻也疑惑,眼前人整日里到底从哪儿冒出来那么多奇怪念头?
我不白要夫人的东西。
沈遇快要被气笑,略握紧了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软绵绵的,倒是触感不坏。
他上回就发觉她的耳垂是软,手也软的像没长骨头似的,就连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柔软的。
人的皮相同人的心,果真是不能一概而论。
沈遇受了教,也打算让她受点儿教训,轻描淡写道:我也有一条佛珠。
由金佛寺悟心大师亲手雕刻的楠木万字佛珠,听闻可辟万邪,我将它赠还夫人。
夫人意下如何?
温虞听得眼角微颤,完了,悟心大师亲手所刻的佛珠,都挡不住沈阎王的邪气。
恰好陈嬷嬷端茶上前来,见他们这般手拉手说话,心领神会似的了然一笑,将茶放下,全然不顾温虞递来的求助目光,只小声道:大人有所不知,夫人这条手串也是我们蜀州一带的得道高僧惠清大师所赠。
夫人年幼时常戴,只是十二岁时,便收起来不曾带过,这两日收拾行李倒又被翻找了出来。
沈遇嘴角浮起浅笑,我同夫人果真有缘。
夫人以为呢?
温虞还能说什么,她抿了抿唇,浅笑道:夫君说的是。
只是这到底是我幼时的旧物,夫君怕是戴着不合适。
不试如何知道合适不合适呢?
沈遇终于松开了温虞的手,取过手串,自然而然戴在了他的左手手腕处,手串略有些小,却并不显得女气,他常年习武,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又匀称,反而有一股别样的好看。
沈遇轻叹,正合适。
温虞一口气堵在喉咙处,上不去也下不来,她怎么都想不通,好好地手串,怎么就落在了沈阎王手上。
年前因为废太子一案,而翻起来的陈年旧事,前朝各派各方为此而日日攻讦对方,收拾了几波人,又换上了几波人,昭狱的血腥气一连多日未曾散过。
终于在今日尘埃落定。
若要问沈大人这几日连轴转圜于朝堂上各方老狐狸之间,心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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