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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又浑浑噩噩了许久,日上三竿之时,温初弦才完全醒过来,身畔的男子却早已不在了。

她揉揉眼睛,唤了汐月过来为她梳洗,问谢灵玄什么时候走的。

汐月答道,公子五更时分就入朝去了,见您睡着,便一直没叫醒您。

温初弦哦了声,也不甚在意。

拂了拂耳朵,耳朵有些疼,许是谢灵玄昨夜老在她耳边说话的缘故。

照铜镜,脖颈间有数枚深色的吻痕,她不得不涂好几层粉,才能勉强将它们遮住。

今日依旧在清凉阁看戏,那一位话本先生来得早,戏班子很早就搭台子开唱了。

温初弦想一个人静静听戏,不欲让周围拥着那么多婢女,便叫她们都退下。

可下了半天令,婢女们纹丝不动,没一个人听她的。

乐桃赔罪道,夫人别为难她们了,是公子叫她们好好服侍您的。谁若是敢偷懒耍滑,公子非把她们逐出府去不可。

温初弦明白了,这六七个婢女都是谢灵玄派来监视她的。她不晓得她人都被困在谢府了,他为何还如此念念不忘,这般看着她,难道怕她和男戏子有了苟且不成?真是可笑。

昨日萧游去认亲被商府无情赶出来,今日多少有些落寞。但一见温初弦,犹如金乌扫阴霾,这份落寞一扫而空。

他扮上了樊盈盈之后,下意识朝温初弦睨去,见珠帘之后的她竟也在注视着他,婉婉有仪,落落大方萧游不禁心神一荡,红着脸背过头去。

他在做什么。

他脸红个鬼,他在觊觎什么?

萧游到台下去取了些凉水,拼命打在自己脸上,也不管妆容花不花,恨不得掌掴自己两个耳光。他疯了吗,竟爱上有夫之妇?

他意识到自己正走在悬崖边的蛛丝上,一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摔得粉身碎骨。

温小姐再好,也不属于他,更不是他该肖想的。

丝竹之声锵锵而起,萧游扮作女儿身上了台,唱腔却不如前几日那样滑润,中音低哑,多少沾了些生硬。

有好几处戏文,他居然还忘了词,明明这场《惜花记》是他唱了好几遍的。

视线之内,别无他物,仿佛就只有明丽尊贵的温小姐一人。她远远坐着,朝他笑。

第一场的最后一幕是樊盈盈和心爱的张生私奔,有一句唱词是我啊愿与你花前月下,度似水流年,愿为你马前卒,座下鞍,愿为你生,愿为你死萧游拉长了尾音,唱出这一句,曲为心声,他眼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了点热泪。

那一刻,他如进入了幻境,仿佛他就是张生,温小姐就是樊盈盈。

她正如戏文里的樊盈盈一样被逼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备受凌虐,终于在星月夜,他们鼓起勇气,暗通曲款,私奔到外面的广阔天地中

萧游越唱越昏,眼前如覆了一层模糊的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乍然清醒时,惊觉锣鼓丝竹声已然停了。

萧游随众伶一道站在台上,空惘惘地,再一向台下望去,温小姐身边已赫然多了个男人。

谢灵玄不知何时来了,他竟没察觉。

萧游想起昨日与谢灵玄的偶遇,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退到众伶身后,他不是很想被谢灵玄认出来。

他瞥见温小姐亲切温柔地坐在那人的膝上,如一只降落的蝴蝶,乖乖巧巧,娇盼动人。

她的十根纤纤玉指,拿了颗荔枝,谄媚地喂给谢灵玄。

她对那男人甜甜笑着,献上香吻,那男人就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萧游怅然垂下双手。

说嫉妒,却又不是,更多的是遗憾和辛酸。那人本就是她的丈夫,她和那人无论多亲密都是应该的。

盖长安城最有名的一对佳儿佳妇,果然名不虚传。听说之前温初弦苦追了谢灵玄许久,又是送情诗又是送香料的,豁出去连名节都不要了,才终于把这位青梅竹马的探花郎追到手的。

她如今既已得偿所愿,一定要和谢灵玄互敬互爱,恩爱美满到白头吧。

萧游一开始心思很单纯,确实只想记述谢公子和温小姐之间的爱情故事,写成话本大赚一笔,不知怎地就渐渐变了味。

他心中浮上一个令他自己都不耻的念头如果,如果现在温小姐还未嫁,如果她对自己能有爱谢公子的千中之一,就足够了,他就算为温小姐死也无怨无悔。

可惜这世上从没有如果。

她注定满心满眼,只有她丈夫一人。

片刻之后众伶拿赏钱各自退散,谢灵玄饮了口酽茶,神神秘秘地凑在温初弦身边,娘子可知,唱你最喜欢的樊盈盈的角儿是谁吗?

温初弦内敛摇头,谁?

那位话本先生。

他道,娘子不知道吧?咱们在群玉阁见过他一面的,没想到此人对话本和戏文尽皆精通,也真是个人才。

温初弦哦了声。

谢灵玄笑语了句,怎么,娘子不惊讶?

温初弦眨了几下眼睛,不知他刻意提起这一节是什么意思,心中栗六不宁。

谢灵玄是怎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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