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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新雪不愿面对似的闭上眼睛,眼角恰到好处的流下泪水,语气格外茫然,阿耶说是我阿娘抓住接生嬷嬷的把柄,恰逢当年阿娘犯下大错,他憎恨阿娘之余,恨屋及乌也格外讨厌我,连王府小主子皆有的仆人也懒得给我配齐,才让阿娘隐瞒真相这么多年。
这不是长平帝告诉纪新雪的真相,是纪新雪自己想到能催人泪下的真相。
他红着眼睛看向宣威郡主,哽咽道,阿姐,我没想毁掉阿耶的孝心,我不知道啊。
宣威郡主怔怔的望着纪新雪,脸上表情比纪新雪更呆滞。
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哭的如此委屈,晶莹的泪珠接连涌出眼眶,仿佛是人鱼的珍珠。
即使安武公主没哭诉长平帝对他的苛责,宣威郡主也能从恨屋及乌也格外讨厌我、毁掉阿耶的孝心等寥寥几语窥得安武公主的委屈。
换位思考不行,不能换位思考,如果她阿耶如此对待她,她肯定会疯。
纪新雪在等宣威郡主来安慰他,哪怕只是面子情似的口头安慰,也能在宣威郡主心中留下印象。
可惜他掐得半条大腿都变得麻木,仍旧没能等到宣威郡主的安慰。
难道他的演技太拙劣,被看穿了?
纪新雪低头掩盖眼中的心虚,还好他提前准备了大招。
阿姐!纪新雪重新昂起头时,眼中皆是自我厌弃,泣不成声的道,我不是个有孝心的人,我竟然庆幸能躲过给做药材的命运,我不配做阿耶的儿子。
虞珩停在帐篷外,回头凝滞身后的人,示意所有人都退到远处。
他进入帐篷后径直走到与隔壁帐篷相通的地方,仔细听隔壁的对话。
不!宣威郡主双手扶住纪新雪的肩膀,目光坚定的与纪新雪对视,你没有错。
纪新雪的哭声顿住,他茫然的与宣威郡主对视,眼中忽然迸射出让人难以忽视的惊喜,语气却充满怀疑,真的吗?
原本有些后悔贸然开口的宣威郡主看到纪新雪仍旧患得患失的模样,心中忽然涌起火气,语气比刚才更坚定,真的,你没有错。
那、那是谁的错?纪新雪怕始终盯着宣威郡主会露馅,特意垂目盯着远处花瓶。
宣威郡主如同纪新雪预料的那般没有开口。
令人窒息的沉默无声蔓延,纪新雪的眼角余光将宣威郡主脸上的纠结和痛苦尽收眼底,心下狠狠的松了口气。
宣威郡主脸上有痛苦,必定是因为她认为焱光帝或者莫岣错了,但她不能说,所以才会痛苦。
阿姐。纪新雪打破沉默,阿耶会杀了我,为先帝补上药材吗?
宣威郡主脸上浮现惊骇,再次抓住纪新雪的手臂,怎么可能?你不要做傻事!
先帝已经驾崩,况且当年已经有宣威郡主勉强停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头一次在纪新雪面前态度格外强硬,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你不要再想了。
纪新雪感觉自己的戏有点过,好像吓到了宣威郡主,闷闷的点头,故意道,要是阿耶能像阿姐这么想就好了。
宣威郡主脑海中忽然浮现莫岣的面孔,艰涩的开口,陛下早晚会想通。
她阿耶能不能想通?
安武公主容貌如此像陛下,若是将来身型也像陛下,早晚都瞒不住性别的秘密。
虞珩在双方再次陷入沉默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回到帐篷门口,故意以很大的力道掀开帐篷帘子又放下,高声道,阿雪,醒了吗?
纪新雪做出慌忙擦泪的模样,哑着嗓子应声,嗯!
宣威郡主心事重重的离开后,虞珩立刻让人去煮鸡蛋。
纪新雪见虞珩的脸色不好看,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摸眼周刺痛的地方,要不先别消肿,明日还能用上。
不知道长平帝召宣威郡主回长安的旨意何时会到,他的时间有些赶。今日让宣威郡主说出不是他的错。就算是达成目的。
明日他会假装收到长平帝的八百里加急,兴高采烈的告诉宣威郡主长平帝已经原谅他。
如此道理和权力(长平帝)都站在他这边,宣威郡主回到长安,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眼睛坏了怎么办?虞珩亲自拿起晴云取回来的鸡蛋包入手帕,仔细为纪新雪按压红肿的地方。
适度的力道和温热的触感,让眼眶周围的刺痛逐渐麻木,纪新雪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虞珩的声音与叹息声同时响起,阿雪,没有人生来就该做什么,你要为自己活着。
纪新雪的身体忽然变得僵硬,你听见了?
虞珩轻嗯了声,他站在纪新雪身侧,一只手揽住纪新雪的肩膀,另一只拿着鸡蛋为纪新雪滚眼眶,几乎将纪新雪的身影完全笼罩住。
那些都是用来哄阿姐同情我的话,没有发生过。纪新雪保持昂着头的姿势睁开眼睛看向虞珩,小声道,阿耶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我的真实性别,他对我的态度从来没变过。
虞珩先拿开鸡蛋免得纪新雪不舒服,搭在纪新雪肩膀上的手掌力气越来越大,可是你为此背负了许多,本不该压在你身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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