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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平二年出生的三郎君开始,往下的小主子都只能凭运气,得个出自诗集的名字。
若不是能确定沉迷女色的是六郎本人,甚至不小心在江南的园子中撞到六郎和姬妾楚清玖都要怀疑,从三郎君往下的小主子是不是六郎的血脉。
祁柏轩无意对楚清玖解释更多。
见楚清玖陷入茫然不再发问,他无声扬起嘴角,若无其事的走向英国公养病的院子,仿佛仅凭几句话就令心腹和护卫说不出的话的人不是他。
那是在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的期待中出生的孩子,照顾他们的乳母、仆人和启蒙先生都是由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亲自准备。
他连自己的儿女都没心思管,更何况是祁氏的儿女?
英国公没在正院养病。
府医说他正因哀痛伤神,最好不要再想起英国公夫人亡故的事。
管家闻言,立刻命人收拾出位于国公府东北角落的荒凉院子,小心翼翼的请英国公去那养病。
不得不说,管家考虑的十分周全,新院子与正院的距离非常遥远。祁柏轩只走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开始胸闷气短,不得不接受楚清玖的建议,由护卫背他去见英国公。
真正见到英国公的时候,祁柏轩已经连丧乐都无法听见。
英国公抄完经书的最后一笔才抬头看向祁柏轩,眼中无悲无喜,坐,你大病初愈,别累着。
祁柏轩点头,安慰道,见阿耶无事,儿才能放心。阿娘故去虽然可惜,但不该影响阿耶正在做的事。
英国公眼中逐渐浮现沉痛,夫人是因为你才你非但不知感恩,甚至没让她安心离开。
祁柏轩垂下眼睫,挡住其中的嘲讽。
他沉默许久,忽然起身,大步走到英国公身侧,直挺挺的跪下去,我是去给阿娘道歉,没想到阿娘竟然会如此失望,甚至想与阿耶同归于尽。如果早知道回是这样的结果,我不会去找阿娘。
英国公居高临下的望着祁柏轩漆黑的头顶,眼底生出蓦然浮现深刻入骨的恨意。
若不是有凤郎
这等畜生,应该在夫人灵前剥皮抽骨!
云娘一时糊涂。英国公闭眼叹息,我不怪她,一定会完成她的遗愿,带领祁氏度过这次难关。然后就将祁氏和国公府都交给大郎,去下面陪她。
她虽然要强,却有些无伤大雅的缺点,怕黑、畏寒、受不得惊扰,若是我去得晚,她恐怕更不容易原谅我。
说到这里,英国公的声音已经从痛苦转为期盼和满足,似乎已经预见与英国公夫人重逢时的画面。
祁柏轩目光定定的凝视英国公袍角的血迹,声音忽然变轻,如果我真心悔过,阿娘是不是也会原谅我?
他昂起头,看向英国公的目光中满是期盼和濡慕,眼角无声滑落两行清泪。
浑浊双眼中映出的苍老面孔,竟然与眼睛的主人有八分相像。
英国公弯腰将祁柏轩揽入怀中,柔声道,云娘当然会原谅你,从前你任性过那么多次,云娘什么时候真正生过气?
祁柏轩的肩膀忽然剧烈的颤抖,哽咽声从无到有,逐渐放肆。
他为什么没有阿娘的好福气?
不仅仍旧要面对这张老脸,还被他抱进怀里。
门外的楚清玖默默看向头顶,眼睛被炙热的阳光晃得生疼。
他不认为郡王决定要救六郎,是因为他的请求。
但此时此刻,他正在为求郡王救六郎后悔。
纪新雪和虞珩没在宫中久留,既没求见长平帝,也没去给苏太后和苏太妃请安,生怕将晦气带入宁静宫。
他们在纪新雪的玉和宫稍作修整,悄无声息的出宫,回到安国公主府。
虞珩在窗边静立片刻,默不作声的走向后院。
纪新雪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青竹抓住也想跟上去的紫竹和春晓,挤眉毛瞪眼的提醒他们老实些。
虞珩停在祠堂旁没有牌匾的小院门前,低声道,我离开英国公府之后,陆续令人搬回些木箱,里面都是阿娘亲自整理的器具和小玩意,说是我幼时曾用过的东西。
刚将这些木箱搬回来的时候,他正深恨祁柏枝和宜筠郡主,连带着对整个英国公府都有芥蒂,完全没有整理木箱的念头。
随着年月的增长,他对祁柏枝和宜筠郡主的恨意逐渐消散,对英国公府的芥蒂却越来越深刻,更不想对着木箱中的东西回想曾经。
虞珩目光复杂的凝视院门,既不进门也不离开,像是仍旧在犹豫。
纪新雪拉起虞珩的手走向院门,自然而然的提出要求,我想看你幼时用过的东西。
感受到虞珩的身体由僵硬逐渐变得柔软,纪新雪既心疼又生气,无声加快步伐。
这纪新雪眼中满是茫然,这是你说的一些箱子?
整个房间,既没有床,也没有衣柜,除了正中央的桌子,四面皆是摞到顶的木箱。
虞珩摇头,从后面抱住纪新雪,这个院子中的五个房间里面都是从英国公府搬回来的木箱。
纪新雪默默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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