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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画了很大一个圆形法阵,留了最后一点没有封口,不知从哪取了一坛天子笑来,沿法阵边缘倒成一个酒香四溢的圆环。
他停下来,道:“你这穴位一个时辰后会自行解开,到时,我要是好好的,就回来找你,你是何打算,咱们从那边再定。”
他顿了顿,温柔笑着,“可要是到时我没回来,你就冒个险出点血,把那个封口封上,然后点火,把天子笑烧着,便可启动阵法,回你的世界去。”
我此刻一心只想回现代,咬着牙问:“这次靠谱吗?”
他眼中划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笑起来,回答:“At my best knowledge. ”
我翻个白眼,不愧是偷技之徒,学以致用。
沉默片刻,他又道:“切记,不要耽搁,血干透了,或者酒点不着了,你就走不了了。”
说完,他走过来,给我拢了拢头发,像曾对原版的秦愫做过那样。
我看着他的笑脸,亦真亦假,无比温柔。
“其实我知道,你待我不错,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好。”
他丢下这一句,走出了密室,金色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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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昏沉沉的,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
当我手脚终于可以动作时,一跟头扎进那阵法,咬破手指,就想封上。
我压根不是这世界的人,也不想参合这世界的事。
如今终于可以回去了。
德芙巧克力,鸡汁土豆泥,躺床上追剧,滑手机游戏,喊着剁手拆快递……这么美好又熟悉的生活,我就要回去了!
但就在血滴落的前一刹,我又一把捂上了。
他呢?
我把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血的味道又腥又甜的。
我管他干什么,我又不是没劝过他,他非要走这个死路,怪我咯?
但是,也还是看看,等等?
说不定因为未来改变,观音庙的一切不会发生,他要是好好的,我走也放心些?
想着,我还是从密室里爬出来,进了芳菲殿。
偌大一间芳菲殿空荡荡的,连灯火都没有,黑沉得让人发毛。
我沿墙边摸索着,推开一扇窗,月光才从窗棂射进来,打在地上一片白霜。
我沿着月光看过去,殿中有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把酒壶,一把茶壶,一尊金樽,一个茶盏。
我伸手摸了摸,酒壶尚且温热,茶盏是倾覆的,茶水泼洒得一地都是,此时尤有浅金色的茶汤,从桌角默默滴流。
只是方才一起对饮的两个人,似乎就像被UFO给抓走了。
可是地上没有打斗痕迹,更没有血。
我再想自欺欺人,也瞒不过去了……
即使我直截了当滴告诉了他,他也还是没有废去蓝曦臣金丹,而是选择挟持了带走。
跟前世一模一样。
然而,我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这会要是真御剑去了观音庙,别说靠腿,就是骑马我也追不上。
想到这里,我脑中突然响起警铃:不要耽搁,血干透了,酒点不着,你就走不了了。
别说能不能救他,就是搅合进这事情里,对我都很危险——那点酒精,再过一个半个时辰,怎么还不挥发了啊。
我想起,我给他补完过的那海的女儿的故事。
谁的命也不如自己的命金贵——当时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
何况,对方喜欢我也罢了,对方横竖不喜欢我,我何必上赶着做这无谓牺牲。
我心一横,重新往密室去,那里有我回现代的法阵。
可是到镜子前,我犹豫了半晌,又折回桌子前头去了。
到桌子前,我迟疑一会,又折回镜子前去了。
……
如此数次,倘若有一台摄像机录下我当时的行动轨迹,八成以为我是个被设定了在两点之间来回清扫的扫地机器人。
就在此时,我突然听见清晰的一声“汪呜”。
抬眼看去,是如柏,它不知从何处跑进来,叼着我裤脚,呜呜叫着往殿外扯。
我一惊。
若是狗的嗅觉还能到达之处,难不成他们没有去观音庙?
我突然想起,我之前说过一句:真出了什么事,大老远跑到云梦去,太耽误事……
也许我说的话,他还不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而这给了我莫大鼓舞,如果事情发生的地点不是在观音庙,说明所谓命定之事,还是可以改变的!他的未来,还有一丝转圜余地!
我腿肚子转筋,天人交战着,一面想赶紧回那密室去,趁血迹没干之前一走了之,此后就算洪水滔天,又干我何事;另一面却又抓心挠肝的,怎么都觉得该跟如柏去一趟。
像他做那个操蛋决定,明知是操蛋,可不这么做,就是死不甘心。
我之前病势缠绵,这会儿也没好利索,碰上这么纠结的问题,实在有些发晕。
可既然晕,就索性晕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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