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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那老太婆说,这男的薄情,媳妇死了没多久便再娶了。殊不知,这天寒地冻的,哪个爷们儿不想回家有个暖好的热炕头,也不能全怪了他。

秋官的唠叨,是出了名的。偏生他又是个耳背,总觉着声音小了旁的人听不清楚。

这一嗓门下来,震的宁初二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

她不满的昂头。

您老都多大岁数了,就爱聊这些。管好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儿不行吗?

秋官抖了抖袍袖。

这别人家的事,总比自己家的事容易想明白。大人,下官可是听说连侍郎准备往府里抬人了。

宁初二没有吭声,只是盯着手里的皇历簿子。

她自然是明白的,也还是那句话。

她要管这事,纯属狗拿耗子,半分立场也无。

秋官倒好似非说的她烦似的,继续念叨着。

现如今的闺女,哪个不愿意攀龙附凤,这连家的亲事,可是不愁没人上门。说将起来,这娶的要是位门第不高的倒还好说,若是个大家千金,只怕那府里的小公子...

冬官!

宁初二站起身。

戴着我的乌纱帽在观星台顶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

就算没立场...她也得试试去。

封延赌坊。

皇城根底下最大的赌行之一,门面不大,却几乎囊括了半座城池的赌场生意。里面往来之人,多是富商员外,进门处一只乔扇木板,字迹分明的写着:

良田万顷者进,妻妾成群者进,腰缠万贯者,请进。

这令人啼笑皆非的木牌,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只怕怎么被人砸的都不知道。偏生这东西自赌坊开业至今,一直立到现在。

豪赌之地,上下便是百万两的真金白银。不赊账,不放数,有银子就由着你坐着,没银子您就请回。

封延的生意,向来做的都是有钱人的买卖。

没人知道这位幕后掌柜是个什么来路,只知道得罪他的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宁初二穿着一身男装找上这里时,赌坊的门已经关了。站在门口的管事仔细打量了下她的长相,一本正经的说,咱们今日不开张,小爷请回吧。

她打着手中白纸扇,埋头就往前冲。

我找连十九。

坊里查账的时候,向来是门户紧闭的,这个时辰还不开门,连十九肯定在里面数银子。

这位爷请止步。

宁初二再次被管事拦住,不觉有些烦躁。

想到连十九定下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只能皱着眉头与他耳语。

望天空,空望天,天天有空望空天。

这个对子,是只有自己人才知晓的。出上联者,更是说明同连家关系匪浅。

诚然这个法子挺闷骚的,谁让连十九就是爱附庸风雅呢。

然而宁初二说完之后,管事却并未对下联,只是伸长了手臂站在门前。

小爷请止步。

新来的?

宁初二眉头皱的死紧,将下联也念了一遍。

但是对方,依旧是纹丝未动。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连十九手下商号繁多,这样的对子也多的很,记错了一两个也是正常的。

宁初二瞅着管事健壮的身板,觉得硬闯的话,咳...有辱斯文,便绞尽脑汁的又念了几个。

但是管事愣是一个也没回,就那么木着一张脸,铁面无私的跟门神似的。

说到后来,宁家小二怒了,抬手推他就要硬闯。

架势是满足的,动作也一点不含糊。

唯一不尽人意的就是,结果。

梅花三弄,弄引梅花,梅花谱成琴瑟情

...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

你确定你是管事不是打手?

整整一个下午,宁初二都盘腿坐在赌坊门口念对子。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她那飘零的小身子骨确实单薄了些。

说到嗓子冒烟的时候,赌坊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一身月白常服,外披金锦过肩纹貂裘的连小爷,拢着手炉缓缓自里面踱步而出。

他的脸上略有些倦意,懒洋洋的打着呵欠,就这么慢悠悠的自她身旁走过去了。

门口一辆马车,早有人打了帘子。

宁初二见状赶紧站起身,抖着发麻的双腿道。

连十九,我有事情跟你说。

连小爷却连眼皮子都没抬,转脸便上了车。

一旁的管事凑到宁初二近前,轻声道。

求人难,难求人,人人逢难求人难。

是她第一次暗语的下对。

宁初二将手里的折扇摇的唰啦唰啦的,气的脸都绿了。

你现下说这个是不是晚了点?!

管事的也满为难,一面歉意拱手,一面自怀中掏出一张画像。

对不住您,不是对子的问题,实在是连爷吩咐了,这张脸不许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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