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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一面觉得心中不安,一面又不受控制地觉得……这人的皮囊骨相委实出色,便连这少见的脆弱之色,竟也如冬日湖上冰面裂痕,亦有着别样的破碎之美。

她也只能放纵自己胡思乱想些,方能表面不露异样之色。

“何故一直盯着本侯?”对上她的视线,萧牧无甚表情地问。

“还未见过侯爷这般随意的装束,一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衡玉笑了笑,转开话题,问:“听严军医说,侯爷近日头痛?”

这显是严明和萧牧对好的说辞,萧牧“嗯”了一声,放在榻上小几边沿的手拄起,垂眸按了按额头,道:“好些了。”

衡玉见了,不由觉得严明方才那句“切要装得像一些”,怕是不止对她一个人说过。

她也拿相较轻松的语气说道:“必是侯爷太过操劳费神,这大过年的,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嗯,坐下说话吧。”萧牧将按额头的手收回,目光落在了她身前拿来暖手的崭新袖笼之上。

“多谢侯爷。”

衡玉道了谢,随意拣了张离他近些的椅子坐下,再嗅着鼻尖的淡香,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这香气,她曾在长公主殿下的寝殿内闻到过一次——那日也是寒冬,又值连日阴雨,四下潮寒,叫殿下腿上旧伤复发,疼痛难忍之下,其蓁姑姑便燃上了此香。

此香,有缓解疼痛之效。

平日里根本看不出他的异样,想必是极能忍痛之人,眼下却连这种只有微末效用的法子都用上了,显然是疼得厉害。

衡玉不免有些懊悔。

若早知如此,她断不该过来的——还要叫他在忍受锥心疼痛之下,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思及此,衡玉藏在袖笼里的双手手指不禁抓紧了些,下意识地将眼睛也垂下,怕泄露出什么情绪来。

这一幕落在萧牧眼里,便成了她盯着那只秋香色的袖笼看。

就这么喜欢?

萧侯爷脑子里突然冒出印海的声音——两口大箱子满满当当、那位韶言郎君就连针线缝制也不在话下……

“侯爷,我过来是为了苗娘子之事。”衡玉抬起脸来,想要将事情尽快说明,好早些离去,是以直入正题道:“我今日与好友闲谈,忽然想到,那五人之“死”,会不会与彼时北地的征兵令有关?”

“极有可能。”萧牧食指轻叩了一下小几上那一摞发黄的厚册子,道:“之后死去的那四人,都曾出现在拟征名单之上——”

衡玉看向那摞册子,愣了愣,“侯爷早就想到了?”

否则也不会调来这些时隔多年的征兵册了。

“也是前日刚想到的,到底这些人最大的共同之处是在年龄之上,再结合彼时北地之况,便有了这个猜想。”萧牧言罢,又多解释了一句:“这征兵册也是今日裴刺史刚让人送来的,正想找你过来告知进展。”

衡玉本也不介意他未有第一时间将那未得证实的猜想告知自己,她只是觉得:“到底还是侯爷思路敏锐。”

却听萧牧道:“北地历年局势如何,我再清楚不过,有此猜想不足为奇。而你对军政民策接触甚少,全凭脑子便能想到此处,才更配得上敏锐二字。”

这算是宽慰吗?

衡玉想了想,便也一笑:“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啊。”

她这等不谦虚的反应叫萧牧也无声笑了一下。

“不过……侯爷说,之后那四人都在拟征名单之上,也就是说,苗娘子第一任夫君,并无被征兵的经历了?”

“五人当中有四人,已是极大巧合。”萧牧道:“或许在考虑此事时,暂时可将第一人剔除出去——”

衡玉思索着点头:“我路上也细想过了,那第一人身死之时,北地征兵之事并不频繁……且此人死了两年之后,苗娘子才再次议亲,之后四次当中,三次定亲,一次成婚,皆在短短三四年之内,而这时间段正接近晋王筹谋造反之际……”

所以,从之后那四人身上入手去查,才是最可行的。

正如侯爷方才所言,如今大可先将那稍显例外的第一人剔除,才不至于混淆视线。

“侯爷?”衡玉看向似忽然有些走神的萧牧。

她方才说了什么话……是足以叫他失神的吗?

衡玉来不及细思,便听他已语气如常地道:“没错,而各地为增加稳定人口,于征兵之策上亦有宽容之处,其中有一条便是未婚男子可因定亲成家而暂缓三月应征入营。”

衡玉:“但大多数人家,想必也不愿将女儿嫁给即将应征之人,议亲之前定会打听清楚——”

萧牧语气笃定:“苗家必然知情,只是将苗掌柜瞒下了而已。”

衡玉点头,眉心微皱地道:“甚至他们瞒下的,或不止是将嫁之人即将应征这一条……若那些人家,当真只是想暂缓应征,或是想参军之前延续香火,有何道理非要‘冒险’选择苗掌柜?”

即将参军之人,纵然不好议亲,却也不至于完全没有选择。

说得现实且难听些,动荡之年,边境之地,卖女儿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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