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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动,把脉呢。”白神医皱着眉提醒。
姜雪昔便乖乖坐好不动,但一双眼睛却不舍得收回,冲着走进来的严明笑着道:“你来了,外面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先坐下等着,白先生正替我诊看呢。”
白神医看了眼带笑意的姜雪昔一眼。
这姑娘的心意,便是从脉搏上都能瞧得出来了……吉家丫头倒果真没骗他。
白神医在心底叹了口气,收回了手,继而与江郎中问起了过往的病症与用药情况。
他问得细致,江郎中答得也细致。
严明在旁时不时补充一二,她幼时的情况如何,他必任何人都清楚,既知晓的清楚,亦记的清楚。
“郎主回来了。”女使快步入内通禀。
“父亲。”姜雪昔含笑看过去。
姜正辅大步走了进来,他路上已听下人说了吉家娘子带了郎中登门之事,此时见严明也在,不由心生思索。
为免节外生枝,衡玉福身行礼罢,便主动提了一句:“晚辈与严军医在营洲时已十分熟识,倒没想到严军医与姜姐姐竟也是旧识。”
姜正辅未置可否,只道:“虽只是寻常旧识,却还望吉二娘子能够对外保守秘密。”
由表面看来这是父亲保护女儿名声的体现,衡玉从善如流地点头:“自然。”
“这位老先生,是否便是替昔儿诊治的医者?”姜正辅看向白神医。
衡玉点头:“正是。”
“郎主,这位老先生……”江郎中悄悄向姜正辅比了个大拇指,眼中满是钦佩。
虽然这老先生说话直了些,但单从谈话中便可看得出不同寻常之处。
姜正辅精神微振,江郎中已是他寻来的不可多得的医术精湛之人,这位老先生能得其如此夸赞认同,想必昔儿的病有希望了!
他极客气地询问:“老先生,不知家女的病情……”
“救不了。”白神医摇了摇头,答得直截了当。
姜正辅面色一滞,室内有着一瞬的寂静。
“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会有您医不了的病症?!”严明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您再帮她看看!”
“我说救不了就是救不了,我又不是神仙!”白神医无奈叹气道:“这位姑娘的病症并非只是急症,近来所发之急症,不过是自胎中而起、体内沉积已久的诸多旧疾再压制不住,发在了浅表而已!这正是内里已然衰败的表现——就如一株花草,烂叶可治,干枯可以水灌,可若根都是坏的,如何救得?再如何养护,便是剪了根插在瓶中,也不过是最后维持几日鲜亮而已……”
“先生——”姜正辅面色沉沉地看向白神医:“多谢先生替小女诊看,青衿,取诊金来,送客。”
白神医脸色一黑——什么态度!
真当他缺这点诊金不成!
他今日上门,是看在徒弟头都要磕破了的情分上!
青衿很快奉上诊金,垂首道:“请先生收下。”
气头上的白神医瞥一眼那金灿灿的元宝,面色一滞,而后伸手接了过来。
就当……拿去喝败火茶好了!
不能便宜了这些目中无人的权贵!
“多谢先生。”榻上的姜雪昔朝他点头道谢,苍白的脸上只有谢意,反倒是最平静的那一个。
那双平静温柔的双眼让自诩看淡了生死——看淡了他人生死的白神医,此刻仿佛觉得心口处被人拽了一下。
“……我虽无医治姑娘的良方,但有些可以减轻姑娘痛楚的法子。”白神医看了眼仿佛被冰冻住的徒弟,道:“若有需要,让他来找我取。”
姜雪昔淡淡笑了笑:“是,谢谢先生。”
“姜姐姐,你好生歇息,我便也先告辞了。”衡玉心口发沉,语气中却未曾表露出来。
姜雪昔向她点头:“青衿,去代我送一送衡妹妹。”
女使红着眼眶应下:“吉娘子,请——”
衡玉向姜正辅微一福身,和白神医一同离去。
“我……”严明有些不敢直视姜雪昔的眼睛,视线闪躲了一下,道:“我再去问一问白先生……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但尾音里带着一丝控制不住的颤动起伏。
而后不待姜雪昔回应,他便转身快步追了出去。
“父亲,这些年来,您为了女儿已太过劳神费心……如今既已有定论,女儿只想最后好好陪一陪父亲,不如父亲让我试一试那老先生口中的法子可好……”姜雪昔望着父亲,轻声说着。
“胡言!”姜正辅攥紧了手掌,眼底是强忍着的不安:“江先生才是最知晓你身体情况的人,一个不知来历的郎中之言岂可尽信!”
“郎主……”江郎中面色为难,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低下了头去。
室内有着久久的寂静。
姜正辅缓缓松开了紧攥的拳,哑声道:“昔儿放心,爹一定会给你找来更好的大夫……宫中,近来寻得了不少各处而来的神医,总能有人医得好你的病。”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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