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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自皇帝口中而出的“敬之”二字,萧牧的眼眸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但每每李闻为难你,皆是朕从中化解!”因激动,皇帝的声音从低低喃喃逐渐高了起来:“朕还记得,有一回敬之动手打伤了李瑾,也是朕压下了此事,护着敬之,才未有闹大!朕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甚至待你胜过血亲手足!”
“是,朕尚为皇子,储君之位未稳时,是你在朕身边护着朕……高贵妃设计刺杀那次,是你替朕挡下了毒箭。朕初登皇位时,永阳卸甲婚配,仍是你在外征战替朕扫平异族,稳固江山民心……这一切,朕从未否认过!然平心而论,朕亦真心待你,欠你的……也早还清了!”
皇帝说着,有浊泪从眼角滑下,他张了张干涸的嘴,痛心疾首地颤颤抬手指向萧牧——
“反倒是你,辜负了朕的信任……是你先背叛了朕,朕才不得不杀你!”
“你若果真是冤枉的,当初入天牢之后,朕分明留给了你三日的时间,可那三日里,你为何从不曾提过要见朕?为何不与朕解释?”
“因为你心虚……你根本不敢见朕!”
萧牧淡然地垂下视线。
是那人心虚吗?
还是那人清楚地知道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再多的所谓解释都只会是徒劳,再多的真相都敌不过——有人欲臣死,而君亦要臣死。
“你活着时,不肯与朕解释半句……你死了,这些年来每每出现在朕的梦中,也从来不肯与朕说一个字!”
皇帝眼睛红极,目光如刀,钉在萧牧脸上:“朕今日一定要你回答,要你亲口回答!”
萧牧:“陛下认错人了。”
“不……朕不会认错!你纵是化成灰,朕也认得出你!”
“萧节使——”太子看向萧牧,眼中有着提醒与歉色。
萧牧会意,抬手作礼:“臣告退。”
“休走!”
皇帝猛地直起身,厉色道:“时敏晖……朕不准你走!”
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后退着,他近乎失控地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挣扎着要追上去,因动作过急,身体不受控制,失去平衡之际从龙榻上摔落下来。
“陛下!”
“父皇!”
萧牧驻足看过去。
太子和姜正辅等人已围了上去,皇帝面色惨白瞪大着眼睛,浑身抽搐着。
姜正辅肃容道:“速传医官!”
皇帝如今这般模样,医官已不离寝殿,于侧殿内随时相候,闻召很快便提着药箱奔入内殿。
一番令人紧张惊心的忙乱后,为首的医官面如土色:“幸得救治及时……陛下性命无虞。”
太子看向于龙榻上瞪大眼睛费力挣扎着,试图坐起身却不能如愿,甚至半边嘴角歪斜流涎的皇帝:“父皇他……”
“陛下肝风内动之下……乃致中风。”医官躬身跪下,叩首颤声答道。
太子眼神一震。
姜正辅立时问:“能否医治?”
“凡中风者,起病急骤……只能以针刺缓之……然而陛下如今龙体过于亏虚,恐难有痊愈之日。”医官相对委婉地道。
萧牧看向龙榻上那已近动弹不得之人,仍见对方一双凹陷的眼睛透过众人死死锁着自己。
“当用尽一切可行之法,尽力相治。”太子语气沉甸甸地交待道:“从今日起,有劳诸位轮值随侍父皇左右,以免再生差池……”
数名医官齐声应“是”。
安排好一切后,太子脚步发沉地离开了此处。
“父皇中风之事……依老师与萧节使之见,对外当如何言说?”出了皇帝寝殿,太子驻足,转过身对身后二人询问道。
姜正辅未急着开口,微抬眼看向萧牧。
“臣以为,或当暂时瞒下此事,不宜着急对外明言。”萧牧道:“如今如今诸侯与别国使臣皆在京中,南境又初生战事,若此时陛下中风的消息传扬出去,必生诸多弊端。”
太子思索着点头,看向姜正辅:“不知老师是何看法?”
他近年来虽与这位老师政见多有相左,但此等对外大事上,仍应、亦需要考虑对方的意见。
姜正辅看向萧牧:“臣之所见,与萧节使近似。”
正如对方所言,而今各国使臣与诸侯皆齐聚京中……而诸侯之列,本又数此人威胁最大。
对方此时率先有此言,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一句话,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世上多得是擅于伪装工于心计之人。
姜正辅不欲卸下戒心,而脑海中却又响起方才皇帝那一番混乱的言辞——
随后,闪现在脑中的是那日于大理寺天牢内,刺杀河东王的真凶、时家军旧部顾长武自尽身亡时的神态情形。
皆是巧合吗?
姜正辅心底有一道声音在问。
同样的疑问,亦在太子心头升起。
“吾在想,父皇虽日渐分不清幻想与真实,可为何……偏偏将萧节使认作了舒国公?”
时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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