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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怡头也没有回,脚上的木屐踩在青石板上笃笃笃的响。

“没事,这里的房梁高,他便是把桌子上头搭椅子,椅子上头放凳子,然后人站在上头蹦,那也挂不上去上吊的绳子。”

谷雨闻言一脸疑惑,段思贤通常只教他杀人之道,却并未认真教过处世之道。

虽然这话听着怪异,但段怡信者众多,声名在外,想来说的都是做人的道理,值得日夜琢磨。

谷雨默不作声的想着,像是一个影子一般,跟在了段怡的身后,去门房取了蓑衣戴了斗笠,又唤人牵了马来,直接朝着襄阳城外飞奔而去。

大雨滂沱,街市上几乎没有什么人马,雨水落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几乎要淹没了马蹄声。

那主街旁边的一处茶楼雅室里,一个莫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坐在窗边盯着街市看去,飞马闪过,像是一阵风似的,男子揉了揉眼睛,那马儿却又是不见了。

“贺顾,雨都打进来了,你还坐在那窗边做什么?到时候湿了衣衫,多不体面?来了这襄阳城,雨还没有听够么?”

有人瞧见那雨水都飘打了进来,打湿了桌面,有些不满意的对着中年男子唤道。

他这一张口,满屋子的人都瞧了过来,那男子名叫贺顾,脾气古怪得很,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若非他同欧阳济是亲戚,今日这茶宴,怎地也不会叫他来。

“那可不是!还是北地好,这一下雨,到处都是泥,可惜了我那些好靴子。不过贺顾,你姨父可同你透露了,他生辰宴那日那姓段的,可是会去……”

一提到姓段的,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唉声叹气了起来。

贺顾没有言语,他依旧没有关窗户,只是死死的盯着窗外的雨水在瞧,他们这些人都是京都大难,叫沈青安拱手相让给了北蛮人的时候,千辛万苦从城中撤出来的。

或多或少,从前都是有官身在的。

如今已经改朝换代,那长渊盟约已经传遍了天下,虽然两国都尚未定国号,两位国主亦是没有登基称帝。但便是个诸侯王,那也是占了半壁江山的诸侯王。

从前打仗没有他们这些文官的用武之地,这到了如今,可算是叫他们瞧见起复的希望了。

“诸君当真要在这襄阳城中,对女子俯首称臣么?这简直就是扰乱人伦纲常之举。小娘子头发长见识短,在她手底下做事,不知何等憋屈。”

“即是这襄阳不好,不如我们去京都?”

一个穿着蓝色儒服的老者,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朝着众人建议道。

他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立即众说纷纭了起来。

“就是就是!我们本来就是在京都做的官,回去之后朝廷缺人,岂不是正好……”

“你这话就想偏了。那边那位出身何地?江南!江南人才辈出,最不缺少的便是读书人;虽然周朝没了,可那李王卢柳之类的,都还在呢……”

“就是就是!那边是僧多粥少,这边便不同了。那段小娘子无人可用,唯独一个军师,传说是什么国士,却是进士都没有考中……简直无人可用。”

“我都已经收到风声了,那姓段定是会去欧阳祭酒的生辰宴,到时候要学那刘备三顾茅庐……”

最后一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窗边的贺顾打断了。

他猛的起身,这么腾的一松手,开着的窗子咣的一声被风吹着合上了,吓了屋子里所有人一跳。

蓝色儒服老者是这里最年长的,众人都管他叫蒋老,今日这茶会便是他叫人来的。

蒋老捂着心口,不悦的朝着那贺顾看了过去,怒道,“贺顾你这是何意?你若是不乐意来,不来便是,怎地还在一群长辈上峰面前摔窗户,甩脸子。”

“先前杜大人同你说话,你也不理。虽然你管那欧阳济叫一声姨夫。但是卢家乃是世家,宗族女子不知其数,你母亲也不是卢氏本家的,父亲……”

那贺顾没有言语,自顾自的叫小厮去套马车,又问茶博士要了雨具,走到了门口。

蒋老瞧着他这般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得发抖,“竖子尔何敢如此?你父亲连个官身都没有。”

贺顾顿了顿脚,回过头去看环顾了一下众人,缓缓开了口。

他的声音像是寺庙的木鱼声,十分的平静,“诸君都是饱学之士,可知一个王朝毁灭,不光是有一个无能的君主,更加是因为有一群无能的臣公。”

“扶不起的阿斗?我们大周,连一个能扶阿斗的人都没有。”

贺顾说着,朝着窗户看去,“我们来襄阳之后,下了多少场雨?今年会不会有涝灾?当官的没有一个人想到百姓的死活,而是挤在一个茶楼里,将自己当做猪肉一般,搁在案板上待价而沽。”

“日后有这样的茶会,不必唤贺某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何苦相互恶心!”

贺顾说完,整了整自己的蓑衣,大步流星的下楼去。

那蒋老回过神来,跺了跺脚,气得胡子都颤抖了起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人,都不讲究尊卑的了么?贺顾入朝为官二十年,没有升过一次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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