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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汗青反复整理衣冠,连月来的愁索一扫而空,他固然心疼亲儿子的遭遇,但他毕竟是个男人,男人哪有不爱老婆的?

他是三跪九叩才讨来这正妻,否则冲当年魏颜两家僵硬的关系,颜太师怎会捏着鼻子同意这门婚事?

李乐走出门来:“侯爷,夫人请您进来。”

她用了一个“请”字,仪阳侯面带喜色,与李乐擦肩而过时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夫人今日心情很好?”

李乐看他一眼:“侯爷进去罢。”

一个奴婢敢这样与府里的主子说话,仪阳侯半点火气都没有,提着衣摆跨入那道门。

门顷刻关闭。

内室点着一盏烛火,昏昏暗暗,唯独墙上画像那显得亮堂些——那摆着两盏灯,灯罩极好看。

进门看到墙上那幅画,仪阳侯美妙的心情烟消云散,顿时生出满腹苦涩。

魏夫人显然沐浴过,入了冬仗着脚下地龙旺盛仅穿着单薄里衣,长发披散,腰肢纤细,很有女人味。

“你来了。”

“来了。不是你喊我来的吗?”

他指的是院门那盏红灯笼。

“是我喊你来的。”魏夫人轻勾衣带,漫不经心:“脱罢。想要了。”

魏汗青本该欢喜,多年来也唯有与她亲近时,他才会有是她男人的觉悟。

他是因爱她才娶妻的,娶回来,这女人却不愿和他做正常夫妻。

他是一个用完就可以丢弃的器物。

唯一比器物好的是,他灵活,有力气,百依百顺不用人操心。

他的嫡子嫡女都是这般来的。

魏夫人跪伏在那幅画像前,烛火摇曳映着她眼底满溢的情意,这情意不是给身后的仪阳侯,是给画上之人‘看’的。

这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漠视羞辱。

这羞辱魏汗青饮鸩止渴地承受许多年,船入港口,他声音发涩:“还没忘记吗?”

“忘不了……”魏夫人喜欢看着画上之人,仿佛此刻与她欢.好的并非魏汗青,而是她心底所爱。

“但凡见过他的,没人会忘记。”

“我这样,会伤着你么?”

他对着其他女人粗暴,对正妻从来小心翼翼,拿她当圣人捧着,当仙子敬着,当祖宗畏着。

殊不知魏夫人最厌烦的就是他这点。

“你不是他,学不来他的儒雅温柔……”

仪阳侯苦笑:“是啊,我不是他,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他能让你魂牵梦绕。”

画上的男人一身白衣儒服,容色殊丽,有芍药之艳绝,明明是个男人,眉目比女子还要精致。

画这幅画的人定然爱他爱到无法自拔,这才将人物神韵捕捉地极其巧妙。

广袖长袍,腰肢细瘦,仅仅是一幅画,也足以教人相信这是神仙般的人物。

颜晴今日受那曲《舞佳人》影响,在画像前几次生生死死,媚态极妍。

没她的允许,魏侯爷不敢将自己的东西留在里面,他想去抱抱瘫软的颜晴都没有资格。

他恨恨盯着画上之人,低下头来眼里又有深深的畏惧。

一刻钟后魏夫人缓过来,赤脚踩在羊毛毯:“我要带平奚去京城。”

魏汗青顾不得收拾急急起身:“你们要去京城?不行!我不同意!”

“你没资格反对。”

“夫人!”

颜晴冷眼看他:“府里乱象横生,你还是多想想选谁继承侯府罢,我与女儿出去避避风头,省得再有恶心事跑到我女儿头上。”

她这话说的正是魏大魏二觊觎惊蛰院的妾。

此事瞒不过他们的眼睛,仪阳侯心知她偏爱女儿,沉沉一叹:“他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连男人都做不得了,还会有什么恶心事惹到你那位心肝宝?”

“你在说我偏心?”

“你不偏心吗?”

夫妻二人少有在一起议事争执的时候,魏汗青爱她至深,妻是妻,子是子,他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公道话。

“长子受伤你去看过一回,次子受伤你竟看也没看,我知道你去惊蛰院找你的好女儿了,但你为何不想想,你是她的母亲,你还是两个儿子的娘啊!

“弄成如今兄妹不合的局面,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这些年你生而不教,放任他们彼此相残,又是为何?你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他们是你生的啊。”

”是我生的又如何?”

颜晴随意披了一件长衣,拾起她的佛珠好气性地捻着:“我的爱有限,爱了这个,就不能爱那个。你懂的。”

“我不懂。”

“好,那是你太蠢了,二十多年都没看明白。”

仪阳侯面色颓败:“你执意带平奚去京城,真是为了避风头,不是去找你的相好?”

“总之你拦不住我。”

“好,那我再问你一句:平奚,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魏夫人眼神讥笑,停下捻动佛珠的手:“你终于问出来了,这么多年憋在心里不好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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