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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片糕是哪个?”她瞧着一桌子的点心问了对面的人一句。花染衣正拿着莫筱的杯子,用茶壶里的水洗了一遍,替她倒了一杯酒。闻言抬了抬眼皮,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碟子示意道:“白的,就那个。”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他告诉你这个好吃?”
莫筱伸手夹了片,筷子在嘴边停了停,才说:“他说这个甜,姑娘家应该喜欢。”她说完把那薄薄的一片放嘴里尝了尝,咽下去了也没说什么,表情上也看不出好恶。
花染衣挑着眉笑了笑,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她,问道:“怎么样?”莫筱不动声色的接过来抿了一口酒,答道:“还不错。”过了一会儿,才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太甜了。”
花染衣瞧着她微微有些纠结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自出门以来,摆了一天的脸色,这时候才有些像她记忆里的样子,像个幸灾乐祸的小孩,就差再冷嘲热讽几句了。
莫筱便也忍不住笑了笑,又见他也伸出筷子夹了一片尝了尝味道,等咽下去了又说:“她很喜欢这个。”莫筱自然知道这个“她”是谁,便不再接话了。但他倒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又说道:“小时候我也不爱吃这个,但看她爱吃,又忍不住再偷偷尝一口,尝了再多次还是吃不惯。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她心里太苦了,所以喜欢吃点甜的。”
淮扬菜入口大多有些偏甜,连酒里也有甜味。这本来就是一个适合醉生梦死的地方,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所以她留在了这儿,再也没有走。
楼下说书的已经摆开了架势,一楼的大厅里不知什么时候聚满的人。灰布长袍的先生,手里一柄折扇坐在堂中央,莫筱朝下望去,边见他伸手捋了捋胡子,折扇在手中一扬发出一声轻响,堂下原本闹哄哄的人群便安静了下来,只听他说道:“上回书说道,那师清远走塞外恰好从一伙马贼手上救下了一名红衣女子,那女子蛾眉皓齿,杏脸桃腮,生的一张美若天仙的相貌……”
莫筱愣了一愣,下意识便转头去看对面的人。花染衣自然也听见了楼下讲的,但并无什么反应,反倒是有些认真地托着腮侧耳听了起来。莫筱见他面上并无不虞,也猜想到如今花锦重病逝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当年这如同戏文里一般才子佳人的故事中三个当事人都已经亡故了,这些事情才又重新被拿出来说了起来。她心下不知怎的有些郁郁,但见花染衣似乎并无不快,只是面色平静的举着手里的酒杯浅啜,便也静静的在一旁安静的听了。
驾鹤楼大概连说书的先生都要比别处厉害些,一个已不知听过多少遍了的故事,在他口里讲出来依旧叫人觉得心潮澎湃,连情绪也好像随着他语调的升降而跟着起伏不定。
但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就算中间有些出入,大体的脉络与别的版本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武功高强年少得志的一个年轻人在塞外一伙马贼的手里救下了一个红衣的姑娘。那姑娘是附近一带草原上族长的女儿,因生的貌美名声传遍了整片草原,才引得一伙马贼半夜里带人来抢。青年救下了族长心爱的小女儿后自然受到了当地人热情的款待,他在那里住了大半个月,走的时候,那个姑娘追着他和家里断了关系跑到了中原。
从此之后,江湖上就时常能看到那个年轻人身边跟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他走到哪儿,她追到哪儿。于是男人开始嫉妒他有这样好的艳福,女人则开始痛骂那个女人不知廉耻,不论如何,这件事情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在江湖上传了开去。
她十八岁的时候遇见的他,追着他到了中原,非君不嫁地跟了他两年,两年里两人一个追一个逃也遭逢过劫难,同生共死过,可惜他还是不愿娶她。师清年少成名,红颜知己无数,可是这样不管不顾痴心追着他不放的女人,只有这一个。
第三年的时候,她追着他到了扬州,就在驾鹤楼上,她取出一个红绳结的手环递给他,跟他说,她不会再追着他了,她以后就留在扬州城里,等他哪一日若想起她来,就来扬州城找她。
师清据说当时沉默了一会儿,拔剑把红绳斩断了,并让她不必再等他了,他此生都不会再踏入扬州城一步。那女子听了便心灰意冷,很快就嫁进了扬州扶云山庄,而师清后半生果然没有再踏进扬州半步。
这件事情流传的很广,什么说法都有,但江湖上大多数人说起这件事来都说师清绝情,驾鹤楼上一剑断情。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三
楼下醒木一拍,故事已经入了尾声。十载光阴在这故事里也不过只是弹指一瞬,只收获满堂的喝彩声和高声的阔论。花染衣终于觉得没意思了似的,回过了头,不再理会楼下喧闹的议论,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盘里的花生米,远望着瘦西湖上起了涟漪的水纹默然不语。
“他说的是真的吗?”
“嗯?”
“刚刚说书的那个,”他重复了一遍,“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假掺半吧。”感受到对方质疑的目光,莫筱才又说,“驾鹤楼那个不太对。”
花染衣安静地看着她,像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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