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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她需要救援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世人知他满手血腥。
世人不知,他终日梦魇缠身,怕的事情可多了。
一碰上“花知婉”这个名字,就开始怕这怕那,胆子比老鼠还小。
血洗天辰派时,他分明听见她跟他说话了!
她说,她不是丢下他了,是被人抓走了。她叫他不准死,因为他死了,就没有人来救她。
理智为他找到了解答。
——那些话是食用过量魇菇导致的幻觉,和其他的幻觉没有任何区别。
她早在,他跟她坦白心意后、知晓他可怕的背景后,就抛下他,逃之夭夭了。
但是,但是,他就是怕啊!
她没有武功、胆子也小,防身的东西只有一件莫名其妙的法器。说自己是“玉婉教”的,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同门。偌大的世界,她像是就认识了他一个人。
遇到危险的话,除了他,有谁会去帮她呢?如果那时听到的是真的,她肯定吓得要死。
说不定正缩在哪处,等着他……等着他呢……
幻觉里的谎言,兰戎痴痴傻傻地,也当成真的。
这样一直记着了,记了好多年。
花知婉真是个残忍的人啊。
濒死的这一次,他见到的幻觉,最像是真的了。
唠唠叨叨的花知婉、笑容满面的花知婉、会吵会闹的花知婉,她骂他是“笨蛋”……连这一点,都思念得不得了。
他点了她的睡穴,把她抓回自己的笼子里。
兰戎早就想好了,如果真的能找回婉婉姐姐,就永远地把她关在里面。
就算她讨厌他,也只能在笼子里跳脚、在笼子里发脾气,除此之外,哪也不能去。
花知婉,是兰戎最大的仇人。
不能报仇,誓不罢休。
由于不确定幻觉消失的时间,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她半步。
兰戎厌恶着自己的血脉,他认为身上流动的蛊血,是饱含罪恶的,它的气味令人作呕。
他没有想到,身为幻觉的她会那么喜欢它。
她实在是太像真的了。
真的、活生生的,花知婉。
所以,他忍不住抱着她,涕泗横流地大哭了一场。
听着那哭声,他总觉得那不是从他的嗓子发出的。
它来自胸腔的更深处,那是刺痛得更加剧烈的心脏。
虽然很喜欢她的亲近,但是,对于性的欲望,他几乎没有。
最后一层阴魔决好似凝固住了血液,把他彻底变成了一具可以仅仅活动四肢的尸体。
被她折腾到最后,他不得不把自己的伤口包扎起来。
不然,一近身,就会被又啃又咬、纠缠不休。
后来,她终于睡着了。
睡得那么甜,连嘴角都含着笑。
兰戎啊,又开始怕了。
心中越是欢喜,就越是恐惧幻觉的消散。
每一刻,都是像是离别的倒数。
千疮百孔的身体接近垮掉的边缘,可他舍不得闭眼。
“婉婉姐姐、婉婉姐姐、婉婉姐姐……”
每在心里默念一遍,就精神一点。
从睡眠盯到睁眼,兰戎一步不挪。
当她再次醒来,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嗡嗡作响的脑中已经开始思考:如果永远不睡觉的话,她是不是就能一直呆在他身边了?
☆、第 59 章 魔头的长歪之路
睁开酸涩的眼,映入眼帘的,是高高的金色笼顶。
时间像停滞住了脚步,周围十年如一日的死寂。
如果兰戎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话,有一句流行语很适合他:吃枣要完。
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吃枣。
不吃枣、不松懈精神,就不会睡着了。
仿佛一个预支完所有资产,囊中无物的赌徒。他叹了一口气,直把空荡荡的胸腔都叹得疼了起来。
被窝里有她遗留的温度和她的气息。
这个错觉,让他睡得十分安心。
那人在身边陪伴着的感觉,美好得难以置信。
兰戎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花知婉的模样。
溢满心头的落寞因为他的想象,稍稍缓解了一些。
“砰——!!”
房间的门被一脚踢开。
魔头冷冷地往门开的方向扫了一眼。
——这是有人在欺他重伤,上门挑衅?
倒是有趣,他还以为江湖中有这种胆子的人,早都死绝了。
在掌中暗暗攒了一团魔气,他准备看清这个好汉的真面目,就送他上路。
下一秒,他无比庆幸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没有在那人踹门的当下就取他性命。
“哎呀妈呀!烫死啦!烫死啦!”
花知婉端着两个大瓷碗,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脚下跟踩了轮子似的,她一路溜到桌子前,迅速甩下手上的两个碗。
“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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