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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瞬间,她深埋在心底最不能示于人前的隐秘便被他轻而易举地挖了出来,骤然曝晒在阳光下,令她无处可逃。
宁婉清攥紧了发凉的指尖。
他真的很了解她。她从未有这一刻这般清楚地认清这一点,也从未如此刻这样明白,有时太过了解也是种残忍。
他完全看穿了她的怯懦和自私。
在决定合离的时候,宁婉清突然很恨自己是宁家的大小姐,是栖霞城的少主,而最恨的,就是终于发现其实这么多年来的强悍都是浮于表面,她还是当年失去母亲的那个少女,从来做不到云淡风轻,气定神闲。
“你只知道你是栖霞少主,是宁家将来的当家人。”花令秋淡淡地说,“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宁家。花家的人才一来找你,说上几句话,你立刻想到的就是怕将来被我牵累影响判断,甚至做出不符合你栖霞少主身份的举动……清清,你将我置于何地呢?”
宁婉清一怔,本能地想要开口解释,却不待她说话,他已是浅浅一笑,又道:“我相信你是真的希望我好,可这份希望却从来抵不过你的未雨绸缪。你知道我先前在想什么?我本来在想,若我现在立刻绑着你去日日厮磨,生个我们两的孩子,你还能凭什么与我了断?你信不信,我若不想让人找到我们,就一定能把你藏到生下孩子那天。”
宁婉清神色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但就是她这须臾的变化,却没有逃过花令秋的眼睛,他目光微微一黯,转瞬又恢复如常。
“但若是我真的这么做了,恐怕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贱。”他轻笑,说道,“人可以强留,心又如何困得住。你和她一样,放弃我都是如此轻易,她是为了男人,为了所谓姨娘的本分,而你是为了宁家,为了我们夫妻之外的旁人和虚名——做这个决定之前,你可曾试过与我商量,给我信任,为我们两个人的将来努力过?所以当初我不曾强迫过她跟我走,现在我亦不会强留你。”
“你明知我在努力维护什么,也明知这么做会往我心里捅刀子,但你还是做了。清清,你是真的狠。”
他一字一句落入她耳中,像滚烫的火星子灼地她心尖发疼,嗓子也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连半个音都发不出去。她只能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手指,关节处都泛着白。
“既然你想合离,”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就离吧。”
宁婉清倏然抬眸,一滴眼泪便毫无预兆地从她眼角滑落下来,她甚至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花令秋静静看了她半晌,走过来,抬手轻轻为她擦掉泪痕,宁婉清依然定定看着他,不知有没有回过神。
然后她听见他用有些低哑的声音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碰你。记住你今日的选择,我只希望将来你坐在栖霞城主的位置上,能够事事顺意,偶尔想起我时,不会后悔。”
他说完,收回了手:“明天早上我在官衙等你。”
言罢,他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不多看她一眼。
掌心一阵刺痛传来,宁婉清低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指甲已将掌心掐出了血,但她竟然只觉得畅快,想笑,眼泪却先落了下来,随即就像是洪水决了堤,再也忍耐不住,抹掉又涌出来,她干脆抬手捂住了脸。
不多时,指缝间就浸湿了。
***
夜幕将临时,宁婉清才从共城回到了栖霞城,她觉得很累,又有些犹豫,步伐迈得很慢。
“小姐您可回来了!”彩鸢远远地就迎了上来,一脸焦急,“大公子他追着姑爷出了门,没把人留住,这会子难过地发起热来了。城主正在丹心斋里陪着,说若是您回来了就过去。”
宁婉清愣了愣:“你说谁走了?”
“……姑爷啊,”彩鸢见她脸色瞬变,立刻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迟疑着说道,“他带着两位公子回府后就把随波逐流两个人叫去了书房说话,后来那两个一出来就说姑爷吩咐他们收拾箱笼准备搬出去,我起先还以为他们两个在诓我呢,谁知随波说您要和姑爷合离,姑爷已经答应了,所以今天入夜之前就会搬走,若是有来不及收拾的东西就都不要了。大公子向来心细,估计是察觉到什么,跑过来咱们院子瞧见了这番动静,立刻不干了,要让姑爷留下来,可是姑爷只对大公子交代了几句让他好生跟着师父学,要多多帮衬您,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大公子在后头直叫他呢……”
说到最后,彩鸢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回想起当时情景,所有人都没想到宁平心居然会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喊了声“姐夫”,当时他们都呆住忘了反应,可花令秋只是脚下微微一顿,便继续走出了大门,坐上马车,绝尘而去。
宁婉清心口像是被压了块巨石,闷地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丹心斋,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房门口了。
宁平心正靠坐在床头,刚刚喝完药,默默地把药碗递给了旁边的小厮。宁承琎坐在床边的杌凳上,正试图和他对话,但宁平心却垂着眸一言不发,听见宁婉清进来,他立刻抬起头,但皱了皱眉,又咬咬牙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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